“您说gān爹一个人应付得来吗?”chūn来扶着卫燕思进马车,待卫燕思坐好,跳上车辕边,挥舞着马鞭敲上在马屁股,车轮摇摇晃晃的朝前滚动。
马车甚小,车厢内空气闷热,卫燕思展开折扇,一边扇风一边摘下香囊,放在鼻子下轻嗅几口,这里头装有一朵蔫掉的茉莉花,花香已所剩无几了。
因为是曲今影送她的那朵,所以她舍不得丢掉。
她把花随身带着,就好像曲今影一直在她身边。
“放心吧,你gān爹混际宫中多年,多的是办法脱身。”卫燕思虚晃的眼眸逐渐聚焦,定定的望着风景变换的窗外。
恰逢chūn来走到一岔路口前,他勒紧马绳停下马车,问:“六公子,咱们走哪一条道?”
左边那条是官道,途有驿站可以歇脚,路程也短,却容易bào露行踪,引起红莲教和大内的注意。
右边那条则是小道,到达豫州会绕一大截,还要乘船走水路,另有山匪水匪兴风作làng。
卫燕思啪的一下收起折扇,道:“走小道吧。”
她说完,迟迟等不来chūn来的回应,便出声喊了他一声,他依然没理。
卫燕思突然变得紧张,伸出扇子挑起车帘,眼皮一挑,就见马车外站着一个人——经年不变的一身玄衣,手提一把长剑,鼻梁上横着一块不长不短的刀疤。
“风禾!”
卫燕思的脸色突然yīn沉:“我还是那句话,豫州我一定要去,让开!”
风禾双唇紧抿成一条线,不退反进,落脚之处尽是枯草的窸窣声,光听着就使人毛骨悚然。
他在马头前站定,抬手自chūn来手中夺下了马绳。
风禾武艺高qiáng,凭他一己之力,制服他们二人可谓易如反掌,他们若反抗,无异于jī蛋碰石头。
可爱情的力量很伟大,卫燕思铁了心要当这颗jī蛋。
她钻出车厢,一把揪住马绳,同风禾拉扯。
不过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她只好气咻咻的丢开马绳,跳下车:“chūn来!咱们不要马车了,走着去。”
风禾急忙喊住他:“万岁,是太后让奴才来的。”
卫燕思双手叉腰,斜眼瞧他:“她吩咐你来捉我回去的呗!”
“您误会了,她让奴才务必护您周全,平安抵达豫州,救回清慧县主。”
卫燕思:“!”
她实在难以想象,太后这等爱子如命的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免担心其中有诈,于是双臂环抱在胸前,一副拒绝合作的模样。
“太后的确不愿意您离开,但您忘了吗,清慧县主的母亲是她的挚友。”风荷拍了拍马脖子:“太后她……一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呐。”
他的目光眺望远方,像是在追忆一去不复返的时光,眼瞳内竟有无法言喻的悲伤。
卫燕思最见不得人伤心,目睹他复杂的表情,愣是生出了一点于心不忍,试探着靠近他,重新去夺那马绳。
这回,风禾仍不愿撒手,就在卫燕思误以为他耍诈的时候,他收敛悲伤,扬起一和煦的笑,说:“万岁,你歇着吧,奴才来赶车,奴才赶车赶得比chūn来好,能让您少些颠簸。”
chūn来单纯,心眼儿少,义无反顾的选择相信风禾,纠正他说:“要叫六公子,不能叫万岁,咱们要自称小的,不能自称奴才。”
风禾眼含谢意地揉揉chūn来的头发,又扭头对卫燕思道:“小的记住了,六公子上车吧!路很远,咱们要快些赶路了。”
他一面说一面跳上车辕,大大掀起车帘,请卫燕思进去。
卫燕思上下打量他一阵,秉承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处事准则,决定姑且信他一回。
于是主仆三人各怀着心事朝豫州出发了。
刚走没一会儿,天就下起雨,簌簌打在两旁的树叶上,衬得天地寂寥凄清。
卫燕思让chūn来进车避雨,又递出一顶斗笠和一件蓑衣给风禾。
“小的受得住,多谢六公子。”风禾道。
卫燕思:“这天入秋了,秋雨湿了衣裳会着凉,还是披上吧。”
“……小的从小练武,不会有事。”
“披上吧,要是真的病了,需得耽误行程,清慧县主可等着咱们去救命呢。”
“……是。”
风禾将马鞭横放在腿间,双手捧过蓑衣的同时,抬眸对上卫燕思的双眼,只这一瞬,气氛莫名就缓和了,他们像是一对斗嘴的兄妹,默契的朝对方会心一笑,便算是和好了。
“雨越下越大,小的不敢把马车别赶得太快。”
“嗯。”卫燕思缩了回去。
风禾穿好蓑衣戴好斗笠,懒懒的靠在厢壁上,胸膛内有一汩热流在涌动。
昨夜,他晃悠到慈宁宫,与兰嬷嬷说了几句话便走了,之后兰嬷嬷追上来,说是太后要见他,带着他重回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