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夜,林中树木茂密,伸手不见五指,非常方便逃遁。
chūn来和曲今影跑在前头,卫燕思和风禾跑在后头,许是老天爷帮忙,真就把奋起直追的耿忘书甩掉了。
他们惊魂普定,不敢多做耽搁,稍稍喘匀气息,继续赶路。
这走就是个通宵,时刻提着心吊着胆,生怕林子里蹿出头饿láng,好不容易盼来黎明,希望的曙光洒满大地,太阳照常升起。
她们走出林子,上了条不宽不窄的路。
卫燕思觉着,她肯定是大雁开朝以来最惨的皇帝,得亏脑子不发懵,条理清晰道:“我们去哪?不能往回走,免得遇上耿忘书那只反贼狗。”
“没错,”风和的眉头晚上没舒展,“耿忘书提到过,他是因为救兵才找到我们的,很有可能双方发生过正面冲突,救兵全军覆没了。”
“红莲教不是在虎头山下,跟山匪们打架吗?救兵咋掺和进去的?”chūn来发问。
曲今影面色沉重:“我哥……岂不是凶多吉少?”
卫燕思身形顿:“……这只是猜测罢了。”
“我哥这人平日里毛毛躁躁,冒失的很!”
“他心念着你,不会有事的。”
“耿忘书见过他,岂会放过他?”
她说完,手握成拳,抵在发酸发疼腰侧,奔波个晚上,她已疲惫不堪了。
“先别想那么多了,往前走就是霖州了,当务之急是护送六公子到知府衙门,再调本地军前来护驾,便稳妥了。”风禾道
卫燕思心疼曲今影太受累,主动充当起伺候人的小丫鬟,两手须须掐在曲今影的小蛮腰上,用拇指替她揉着酸软的地方。
抬眼,远远瞧着几个人正朝她们的方向走来,立马警惕起来。
那几人摇摇晃晃,脚步虚浮,好似能被阵浅浅的风chuī倒。
卫燕思眯起眼皮,意在看仔细些。
“好像……是难民,逃灾的……”
他们由远及近了,脸皮蜡huáng,嘴唇gān裂,手脚浮肿,活像是行走的gān尸。
风禾急忙用手臂半挡住卫燕思,直至难民路过才作罢。
“看来那二当家所言非虚。”曲今影的视线留在难民的背影上,“附近的州府真的派人拦截了官路,以致逃荒的人被迫绕道。”
卫燕思偏开脸,舔舔唇:“我们先去霖州吧,在当地打听打听,各州府是否真的瞒报灾情,苛待难民。”
曲今影眸中蕴有不忍,揪住她的袖口:“别太自责了,我讲过,你是个好皇帝。”
皇帝当得好不好,是天下百姓说了算,而不是自家媳妇儿。
卫燕思颇有自知之明,但也对曲今影报以感激,暗暗下定决心,必将励jīng图治,重振山河。
但在此之前,得找个地方填饱肚子,歇歇脚。
沿着小道又走了半日,遇上家饺子摊,说饺子摊都有点牵qiáng,几根木头桩子支撑出的破摊。
破摊老板正被群难民的纠缠,求他赏口热汤喝。
老板挺为难,求难民换别家去乞讨,他小本生意,勉qiáng养活全家人。
难民们好不容易遇着有吃的地方,哪里肯轻易离开,密密麻麻的堵在面馆门口,请老板行行好。
老板跪了下去,双手合十,求菩萨似的也请他们行行好。
堆人呜呜喳喳的吵闹着。
黎民百姓受苦,卫燕思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她汲取之前的教训,不敢轻易露富,派出风禾将老板拉到旁,偷偷塞给他锭银子,要他把能吃的东西全拿出来,与难民分享。
有钱就是爷,老板人到中年,尚且没见过这么大的锭银子,掂了掂,估摸着得有五十两。
够他赚好几年的!
他把银子塞进腰间,拍了拍,安排卫燕思几人进摊来坐。
摊内不止他人,还有位蹲在灶前生火的中年妇人,和位躺在椅子里的病恹恹的老人家。
老板搓搓手:“几位客官别嫌弃,这饺子摊是我自己搭的,歪歪倒倒,怠慢了。”
他回到灶台前,熟练的下饺子,又对灶前烧火的妇人道:“老婆子,你那老腰受不了,换我来吧。”
“行吧!”妇人手撑膝盖,手撑住灶台,颤颤巍巍的站直,去到小泥炉旁把烧好的汤药倒进碗里,端到老人嘴边。
风禾时时刻刻挂念卫燕思的安危,生怕不小心遇上坏人,旁敲侧击着跟老板打听他家的情况。
老板是个老实人,往另个灶膛添了把柴火,烧热汤底,将大沓饺子皮丢进锅里,用勺子搅拌,对守在摊外的难民说:“只有这些了,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做完这切,才回答风禾的问题:“我们老两口有个儿子,三年前当兵去了,是异姓王曲老将军手下的兵。”
曲今影抬眸:“镇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