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燕思:“不可!”
拗不过她,风禾提出一参考性建议:“主子,咱们护送您回马车?”
易东坡快要顶不住了:“站着说话不腰疼,咱们也要挪得动脚啊。”
卫燕思灵机一动道:“要不钻到马车底下去吧。”
遭到了两位忠仆的极力反对:“万万不可!”
“为何?”
易东坡:“你是万民之主,应该顶天立地,绝不可自甘堕落钻车底。”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易东坡:“如果您要钻,就先从奴才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也差不多要变成一具尸体了。
卫燕思翻了个白眼。
争执间,灾民的冲击不知不觉的小了下去,喧闹嘈杂也渐渐被安静取代。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卫燕思腿脚一软,不顾皇家体面,累的抱住双膝蹲下.身,大口大口的喘匀呼吸。
余光瞥见了一条天青淡绣隐花裙,裙摆在纤细的脚踝边晃动,dàng漾开了盛夏的热làng,散发出薄荷的清凉和柑橘的香气。
她抬眸,看见了曲今影。
这姑娘逆光站着,像极了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面容由安静沉默变为目瞪口呆。
“万……公子!”
卫燕思龙颜尽失,稍显láng狈的站直双腿,尽量挽回颜面道:“我来视察民生。”
“……您应该多带些人的。”
“下次……一定多带。”卫燕思数了数她身后平息局面的二十余名长随,讪讪的展开扇子,挡住半张脸。
一旁的易东坡心头一紧:妈呀,还有下次。
他感觉这条老命要jiāo代在这个夏天啦!
称赞曲今影有安全意识,意味深长地瞄着卫燕思:“主子,咱们以后都不出宫了哈。”
卫燕思送他一个“就你话多”的眼神。
旋即向曲今影道谢。
“举手之劳,您不必放在心上。”曲今影客气道,“侯府的粥棚就在前面不远处,您若不嫌弃,可随妾身去歇一歇。”
易东坡忙道:“不嫌弃不嫌弃!”
话音一落,一队玄衣侍卫护拥着一名紫衣金冠的男子,急急忙忙的朝这奔来,其唇上的那抹胡子修整的十分规整。
“呀!渤山王!”易东坡认出了人。
渤山王大步流星地来到卫燕思跟前,气喘吁吁躬下腰身要行礼:“微臣救驾来迟,还请——”
“三哥不必多礼,我微服私访呢。”卫燕思扶住他胳膊,唇边有笑意。
此乃渤山王卫燕沉,排行老三,是低阶嫔妃所生,幼年时期丧母,太后菩萨心肠,收了他养在身边。
与原主和宁晨公主一起长大,三人感情甚笃。
卫燕思看到他,心中生出些许亲切感,忘却了刚才的一遭磨难。
“三哥怎么也在这儿。”进了勇毅侯府的粥棚,落坐在一方角落,卫燕思发了问。
“灾情刻不容缓,我自当出一份力,在这搭了两处粥棚,结果灾民数量太多,互相大打出手,挤塌了,今日重建,我便来监工。”
“三哥有心了。”
“倒是你,”卫燕沉揉揉她发顶,“不在养心殿呆着,跑到这里来gān什么?母后知道吗?”
卫燕思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三哥,千万别告诉母后。”
“原来你是偷偷出宫,”渤山王搓着手笑着,幸灾乐祸道,“过几日我进宫向她老人家请安时,一定告你的状。”
卫燕思倒竖起眉毛,试图表演一出龙颜大怒,正酝酿着,又被他一顿摸头。
“阿思乖,三哥逗你玩儿呢。”
卫燕思鼓起了腮帮子。
她的小模样逗得曲今影发笑。想不到昏君还有憋屈的一面呢。
卫燕思:“你在笑朕?”
曲今影连忙压下嘴角:“妾身不敢。”
卫燕思羞窘:“朕看你敢的很。”
复想起今日之行的目的,改变态度道:“这地方不太平,清慧县主要多加小心。”
“多谢万公子,妾身记下了。”
卫燕思受不了这一套繁文缛节,拉着她坐到身旁。
“万公子折煞妾身了——”她刚挨着凳子就要起,却被卫燕思拽住了裙摆,无奈坐回去。
卫燕思很满意她的妥协,扭头问渤山王:“皇兄是特意来救我的?”
“嗯,底下人说好像看见你了,我便急忙来寻你,幸好清慧郡主先我一步,不然你今日就被那帮灾民给剥皮了。”
“哪有这么严重?”
“你别不信,我亲眼见过他们吃人。”
渤山王的封地紧邻豫州,在来雁京参加万寿夜宴的路上,特地绕道去过一趟,亲眼目睹易子而食的惨状。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他叹,“我王府粮仓的存粮有限,顶多撑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