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眼熟。
卫燕思眼尾一跳。
“风禾?”
风禾担心卫燕思的安危,从被押进侍卫处的那一刻起就忐忑难安,硬生生的捱到了天黑。
叛兵闯宫,宫内乱作一团,他得以趁乱溜出侍卫处,赶往皇极殿的路途中,与遇一队叛兵正面相遇,带队的人认出他,下令捉拿。
他急中生智,引叛兵来到御花园的石林。
这石林并不大,便于隐身藏匿,他只需耐心与叛兵周旋,就能成功逃脱。
没成想得来全不费工夫,碰到卫燕思了。
有她在,卫燕思的心安定许多,就像漂泊无依的小船,寻到了靠岸的方向。
她追上风禾,带他钻进地道的石门后。
彼时,yīn云遮蔽月光,夜色宛如涂上墨一般。
叛兵在石林中穿梭本就窝火,眼下愈发看不清了,有几人甚至破口大骂。
卫燕思和风禾紧贴着石门,细听门外的动静,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双腿站的麻木。
风禾出去看了眼,在确认叛兵离开后,护送卫燕思往北边去——靠南的几处宫门早被叛兵占领,靠北的神武门,或许还有机会。
但他们想错了,神武门也由叛兵把持了。
卫燕思有点慌神:“慈宁宫着火了,朕担忧母后。”
风禾拉着她,蹲在拐角:“万岁,太后生于琅琊王氏,非寻常女子,自当有脱身的办法。当务之急,是按太上皇所言,去找勇毅侯。”
一面是母后,一面是家国,卫燕思难免纠结,却也知情况危急,刻不容缓。
她朝慈宁宫的方向望了望,终是狠下心,继续往北。
虽然对神武门的希望落空,但有风禾在,总能有出去的办法。
譬如钻狗洞。
他们沿着墙根一路摸索,来到灌木丛生的墙角。
风禾解释说,靠近东筒子长街的地方,宫内人都嫌晦气,平时鲜少有人来,奴才们就怠慢了,有狗洞有杂草也并未清理。
幸好没清理,不然他们该如何逃生。
风禾用剑劈砍半人高的杂草和灌木,下方真就露出一黑黝黝的狗洞。
卫燕思挺欣喜,问他为何不早些日子带她来,害得她每回微服出宫麻烦的要死。
风禾实在冤枉,哪有无缘无故带一国之君钻狗洞的道理,走漏了风声可不得了。
临钻狗洞之前,卫燕思又念起易东坡和chūn来。
风禾趴在狗洞前,张望外头的情况:“他们狡猾,该是能逢凶化吉。”
说着,便矮身钻出去,探了探外边情况,不等他汇报,卫燕思已经跟着钻了出来。
他们不曾耽搁,躲着巡逻的叛兵,跑出了宫城,又躲躲藏藏的跑出皇城。
路过大理寺时,风禾溜了进去,惊讶牢狱中根本没有勇毅侯的人影,忙不迭的原路返回,向卫燕思禀报。
卫燕思眼睛一亮,想起几个时辰李德全的话,说是曲今影去了趟大理石,后因天色已晚,回了侯府。
当时她便感觉事有蹊跷,此刻看来,曲今影或是得到太后的准允,带着勇毅侯回侯府去了。
她猜太后应该是怕太上皇对她不利,放出勇毅侯以备不时之需。
卫燕思心口有点发堵。
她可怜太上皇,也心疼太后,这二人斗狠一辈子,互相猜疑,互相憎恶,到头来都在为她奋不顾身。
到底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卫燕思怕辜负他们的期待,不敢再有半分犹豫。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一身湖蓝色的太监服,是进地道前,李德全给她的。
帽子在奔逃的过程中,早不知掉在了何处。
这身衣裳在宫内走动的确方便,可出了宫,就未免显眼。
她对风禾道:“你再进大理寺,翻两件普通衣裳出来,我们先换上。”
话刚及地,左右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踏踏,踏踏,令人毛骨悚然。
“在那边,我看见他们往这边来了。”
“围着大理寺搜查,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过。”
“是!”叛兵们齐声应答,声音直冲上夜空,宛如惊雷。
卫燕思心里咯噔,这么多人,看来叛兵们早知她会来大理寺找勇毅侯,候在周围守株待兔呢。
再一转念:“不好!卢池净或许也派人包围了勇毅侯府!”
风禾拔剑出鞘。
卫燕思:“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不是对手。”
风禾不明所以,随在卫燕事后头,重新冲进大理寺,配合着卫燕思关上大门。
老旧的门轴,发出低沉的闷响,听得卫燕思耳心直跳。
在敌人听来,这无异于bào露了行踪。
卫燕思全身血液沸腾,叮嘱风禾别掉队,然后大步流星的奔进牢房,指挥风禾用剑劈开每一把牢门的大锁,放出关押在这的死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