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累了,她便带着曲今影进了藏书楼歇息,这处满是原主收集的古玩字画,挂满了四面墙。
咋说呢?这原主不学无术归不学无术,但还有挺文艺的一面。
曲今影是最喜欢这些东西的,对它们如数家珍,仅仅扫过一眼,就能分毫不差的讲出它们的来历。这字出自南山居士之手、这画出自北风先生……
卫燕思即刻命人将字画包好,一会儿全送到勇毅侯府去。
“万岁使不得。”曲今影推拒着。
“使得使得,朕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甭客气。”
曲今影垂下眼睫,咬了下唇。
歇息够了,卫燕思请曲今影到了东梢间,里头摆了张桌子,桌上布满各式佳肴,热气缭绕。
卫燕思不仅请曲今影上桌,还亲自挽起暗红色便服的袖口,为她布菜。
“来,先尝尝这道蒸羊羔。”
“再尝尝这道蒸熊掌。”
“还有烧花鸭、烧雏jī、烧子鹅……”
卫燕思用筷子夹着它们,轻轻放进曲今影的碗碟中。
一旁的易东坡和chūn来简直没眼看。
前者主要是嫌弃的,堂堂帝王居然为了爱情丢失了霸气。后者主要是艳羡,堂堂帝王为爱袖手天下,痴情种的杰出代表呀。
曲今影终于瞧出卫燕思的不正常,搁下筷子问:“万岁可是有话要同妾身讲。”
卫燕思讪讪一笑,忸怩道:“朕只是……怕你生气。”
“……妾身有气得有那么明显吗?”
卫燕思没料到她如此坦诚:“那道纳你为妃的圣旨是母后下的,朕根本不知道,希望你能体谅朕,虽为皇帝,可有太多的事情做不了主。”
“……妾身猜到了,万岁不必自责。”
话既然说开,压在卫燕思心口多日的大石头得以落地,她止不住的开怀,再夹了两片猪头肉给曲今影,以表感激之情。
卫燕思又道:“朕给你的那道手谕或许能管点用,你带来了吗?”
此言一出,曲今影的脸色走马灯似的变化,先是变得发青,再是变得发紫,最后黑成大铁锅。
那道手谕上没写别的,概括下来便是卫燕以一国之君的身份,许诺曲今影可以婚姻自由,哪怕是天王老子来qiáng娶曲今影,她也可以不嫁。
曲今影瞧向卫燕思的眼神忽然变了,淬了冰一般,声色凉悠悠道:“没带,多谢万岁提醒,妾身这就命小杨柳回去取。”
卫燕思不明所以,觉得曲今影的话中带了点火气。
她当皇帝快半年了,个个把她众星捧月,头一次有人跟她发火,且这人还是一向温婉有礼的曲今影。
是她做错什么了吗?
卫燕思有点被吓到,自我反思哪句话唐突了佳人?
管他呢,先把佳人稳住再说。
卫燕思的舌头在嘴里转了几转,整理好了漂亮话,正准备说出口呢,曲今影却气咻咻的软袖一拂,起身走出了东梢间。
卫燕思见状赶忙去追,顾不得授受不亲,去拉曲今影的手,指尖刚触到那温热的肌肤,手的主人早有防备似的,将两只小手手抄进怀中死死抱住,活脱脱一副“你要敢碰我,我就咬舌自尽”的模样。
卫燕思:“?”
“县主再坐一会儿吧!离殿选还有点时辰呢,喝口茶解解乏,顺便……消消气。”卫燕思语气温润,像在哄小孩。
可小孩偏不领情,埋头紧走,雪色的裙摆一晃,闪出了养心殿。
卫燕思目送曲今影的背影逐渐远去,彻底傻掉。
她双眼微瞪,双唇微张,做了个目瞪口呆的表情。
后又转身,请教情场老手易东坡:“清慧县主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这问题等同于媳妇儿为什么生气?
媳妇儿生气还需要理由吗?
易东坡两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
卫燕思真心认为这老东西屁用没有,除了帮倒忙,一天天什么正事都gān不了。
于是她也学起曲今影气咻咻的动作,抱了两手在怀中,脚步生风进了殿,顺带不忘附赠易东坡一声:“哼!”
殿内还残留有曲今影的体香,是熟悉的薄荷混合茉莉的香气,卫燕思闭上双目一顿猛吸。
天知道她这一个月以来熬了多少天的发热期,那滋味,光想想就令人难受。
今日她并不在发热期,可懊悔就这样放走了曲今影,邪恶的想,早知曲今影要发脾气,她真该qiáng行标记曲今影一口。
她坐进曲今影刚才坐过的圈椅里,拿起曲今影用过的那双筷子,夹起碗碟中那片孤零零的猪头肉,狠狠塞进嘴里,使劲一咬,全当咬在了曲今影的后颈。
忽然,chūn来在外高唱:“屹川王求见。”
卫燕思迷糊了,今天是她选妃的大日子,好端端的屹川王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