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农工商,除去下九流的行当,商人在朝辉的地位是最低的。哪怕你家里富得流油,富可敌国,商贾人家就是被那些所谓的“清流人士”看不起。
太夫人还是闺阁小姐的时候,她父亲是漳州刺史,标准的文臣“清流”。锦瑟为云锦阁的事来求助,太夫人打心眼儿里觉得锦瑟不务正业。何况锦瑟身为公主,又为人妇,成天为了赚银子挖空心思,简直不知所谓。
“孙媳只是想从家里找些可靠的人手。”锦瑟垂眸,装作理亏的样子,“云锦阁有宁掌柜打理,孙媳也很少过问。”
“既然你手下有掌柜打理,人手的事自然给她去操心。你若空闲,在家里练练字弹弹琴,岂不清闲快活。”太夫人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表情,“锦儿啊,你身为皇室公主,身份尊贵,若是你银子不够使,尽管跟祖母开口。以后除了宫中的宫例,侯府也单独给你补贴一份月例,如何?”
锦瑟在心里狂翻白眼,我本来是来给顾家送钱的,现在变成我来要
钱的了?可锦瑟又不能明着说,云锦阁赚的钱是为了给顾廷仪养军队的,只能连忙拒绝。
“祖母这说的哪里话,除开宫中月例不提,孙媳还自有五百采邑,银子怎么都够使了。”
“既然银子够使,你就别成天在这些事情上磨功夫了。若是你不爱弹琴练字,多看看医书或者跟其他小姐夫人约着出去玩,都行。”
“孙媳知道了。”
太夫人要午睡,锦瑟也不想再跟太夫人多说,便回了听雨阁。锦瑟越发觉得待在武侯府束手束脚,虽然太夫人和大夫人不太管她的事,可到底是自己长辈,不能真的完全不顾她们的意思,否则顾廷仪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偏偏这些长辈们都是思想禁锢的封建女性,就更让她难受了。
现在锦瑟总算是想起公主府的好来,可惜她这枚皇帝的棋子,却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出武侯府的。
锦瑟摆了个大字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床帐,忍不住叹了口气。
顾廷仪啊顾廷仪,我真是后悔答应支持你。如果你现在
在武侯府,那我这云锦阁的事,就可以让你去烦心了。如今你在西南倒是舒坦了,反让我在这为你发愁。
锦瑟不知道,相比身在西南的顾廷仪,她这吹着小风,随时有冰镇水果吃的日子,简直不要太舒坦。
顾廷晓带来的五千顾家军,在突袭任务完成之后,补充了补给,便随顾廷晓一起回了博州。顾锡儒生气顾廷仪不听自己的话,擅做主张跟皇帝请命跑到西南来,将他堂堂从二品骑郎将丢去了一个骑兵营做指挥使。
顾廷仪在京中统管是南方禁军,足有一万人,而一个骑兵营只有五百人。且西南地形复杂,又多毒虫瘴气,主力部队是步兵。骑兵虽然机动力强,然而平时除了做探哨,正面战场几乎没有骑兵的事。这让意气风发,准备大干一场的顾廷仪极度憋屈。
但是军队之中,最重要的就是服从纪律,顾廷仪虽然委屈,却也没有闹事。
你便是只给我五百人又如何,五百人用好了,也能做点事情出来!
想要手下的人听自
己的,除了官阶之外,至少得跟大家打成一片。顾廷仪与这五百人并不熟,于是他干脆搬进了骑兵营,与众人同吃同住。普通的营帐哪里像家中大屋那样凉快又通风,即便是军官住的营帐,白日里同样气闷的厉害。
顾廷仪这辈子第一次来西南,水土不服的厉害。可他照样每日出操,早晚作息,与普通军士一样,一天未落。
除此之外,他还在骑兵营宣布了一条规定。
每天吃饭的时候,士兵先吃,然后军官再吃,最后才轮到一营之长。休息的时候也是一样,除了轮值人员,军官必须在巡查之后,确定士兵们都休息了,自己才能回房。
能当军官的,自然都是有些本事的,对顾廷仪的规矩不免心中不满。顾廷仪除了以身作则,还找机会与这些军官一一“切磋”了过来。
军队里大都是些大老粗,文邹邹的东西他们不爱理,但你功夫好,马术强,还会带兵,大家自然就服你了。
跟顾锡儒蘑菇了半个多月,顾廷仪总算能带兵出
去。快马回营,顾廷仪连脸上的汗都来不及擦,就先将自己的副手叫了过来。
“左登,去传我命令,十息之内,校场集合。”顾廷仪一改在京中风度翩翩的样子,仰起脖子狠狠灌了一大口水,也不管有水珠混着汗珠顺着下巴流进脖子里。
“指挥使,刚才会议,您可是从顾帅手里讨到好差事了?”左登眉开眼笑。
顾廷仪眼睛一瞪:“废话那么多,叫你去你就去。”
左登连忙身子一挺,口道“接令”,一溜烟跑走了。
将桌子上的地图快速看了一遍,顾廷仪拿起长剑,大步往营帐门口走去。临到出门的时候,他脚步顿了一下,又折返回身,从屏风后的床铺枕下取出了一个香囊,小心的揣进怀中。
顾廷仪来到校场时,整支骑兵营的人都已经到了,众人精神昂扬,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顾廷仪身上。
顾廷仪在人群前方站定,眼神缓缓划过整支部队:“所有人,随身携带三日粮草,五壶箭矢,一人双骑,一刻之后,随我出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