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城上了官道,车夫便策马跑了起来。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在马车里吃了些曹珂为他们准备的干粮点心,一直没有下车。
顾廷仪喝了口水,将水囊递给锦瑟:“枢密院的人到安西州了,我们再不赶紧离开,就要露馅了。”
“什么?真的枢密院的人到了?”锦瑟一惊,接过水囊咕嘟嘟灌了几口,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有人传信。”顾廷仪含糊了一句,“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泰安城附近,我已经派人去给我大哥传话了,我们先往东走,然后……”
顾廷仪话未说完,马车忽然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接着车速便慢了下来,甚至停住了。
顾廷仪皱了下眉,起身打开车厢门:“怎么回事。”
“路上有碎石,前面那块很大,得去搬开才行,否则会撞坏车底。”车夫一边答着,一边跳下车,“大人不必担心,安西州这边风沙大,土质又松,这种情况经常有。”
车夫边说边往前走,还未走出几步,一支冷箭忽然“嗖”的射来,直直钉入车夫胸口。车夫眼睛一瞪,霎时扑倒在地。
顾廷仪瞳孔骤然收缩,飞身滑到车夫的
位置上,捞起缰绳用力一甩:“驾!”
也不管前方碎石挡路,顾廷仪驾着马车飞驰起来。由于碎石颠簸,锦瑟一手抓着巫怀安,一手紧紧扣着马车,身子剧烈的晃动着。马车冲过最大的那块碎石时,锦瑟的身体甚至被撞的抛飞起一截,脑袋险些撞到车顶。好在马车似乎没出什么问题,依然在飞速前进。
锦瑟咬着嘴唇,用力深呼吸来平复紧张的心情,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连晋和喜鹊都被打发回去收拾东西了,所以马车和车夫都是曹珂准备的,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她跟顾廷仪要去哪里,何况如果是因为他们身份暴露,就不会弄一堆碎石做障眼法,而是直接派兵来追才是。
若是一般山贼劫道,应该不会杀死车夫。来的路上他们不是没遇过山贼,都是一群人拿着刀剑明晃晃的冲出来,只不过他们随行的暗卫很多,除了她跟喜鹊人人都会武功,从未吃过亏。
可今日因为汇合地点不远,所以并未派暗卫随行。而且刚才没听到有人冲出来,大概率不是山贼,那又会是什么人?难道那些追着她的刺客,一路从京城跟了过来?
若是只有她跟顾廷仪
,他们完全可以弃车骑马离开,偏偏还有个昏迷的巫怀安,他们无法把车弃了。锦瑟额上已经见了薄汗,此刻只能寄希望于这车足够结实,能撑到他们汇合的地点附近,车速这么快,半个时辰就好了。
然而天公不作美,车底忽然传来一声裂响,整个车厢往一边狠狠倾斜过去。锦瑟还未反应过来,直觉得一股大力直接将自己从车厢未关好的门里甩了出去。
“阿锦!”
顾廷仪的声音传入耳中时,锦瑟甚至大脑僵的甚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后背狠狠撞在了不知什么东西上面,锦瑟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拆散了,扑倒之后又顺着一个斜坡滚了下去。
当身体开始下坠,锦瑟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抓能抓到的东西。两手顺着碎石杂草滑下,手心割的生疼,一片指甲也生生被掀掉了。
要死了吗?
锦瑟忍不住苦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几次三番落入这等险境,只是这一次恐怕是真的在劫难逃。
闭上眼睛,锦瑟放松了身体,死就死吧,反正到朝辉这些日子,已经是自己白捡的了。
忽然,腰间一紧,锦瑟蓦地睁眼,看到的是顾廷仪的
脸。
“阿锦,抱紧我。”顾廷仪一手箍着锦瑟的腰,另一只手已经抽出软剑,用力插入了山壁之中。
锦瑟下意识的环住了顾廷仪的脖子,只是脸还仰着,定定望着他:“你何必……我们会死的。”
“我不许你死,低头!”顾廷仪抱着锦瑟的手又紧了紧,将她塞进自己怀里。
锦瑟听话的低头闭上了眼睛,把脑袋紧紧贴在顾廷仪胸口。两人的身体依然是不停的下坠,锦瑟不知道他们是否会粉身碎骨,不过有顾廷仪陪着,她觉得很满足。
顾廷仪忽然松了手,两人在空中旋转了几圈,重重滚倒在地。顾廷仪双手抱着锦瑟的脑袋,用力按在自己怀中,生怕伤了她。等两人身体停住,锦瑟只觉得头晕脑胀,好半天才撑着身子从顾廷仪身上爬起来。
“阿锦,你怎么样?”顾廷仪坐了起来,两眼在锦瑟身上不停逡巡。
“我没事。”锦瑟有些恍惚,她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脚底是黄土和沙石掺杂的地面,或许是因为比较松软,落下来的时候她都没怎么感觉到疼。
抬头看了一眼,他们落下来的地方大约有七八层楼那么高,而她所受最重的伤,
居然只是刚刚掉落的时候,双手去扒山壁的划伤。
“你的手!”顾廷仪惊呼一声,连忙伸手去啦锦瑟的手腕。
锦瑟这才觉得剧痛袭来,指甲被掀飞的左手中指,疼得好像火烧一样。锦瑟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却发现地上斑驳的血迹。
血?自己的手受的伤,不可能流这么多血啊?
“顾廷仪!”锦瑟猛地抽出自己的手,蹲下身子去摸顾廷仪的身体。
顾廷仪的右手小臂上被山壁突出石头割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而他为了止住两人身体下坠,一直用力用右手抓着软件,伤口裂的更厉害,血已经将他的衣袖完全染红了。
“你受伤了,怎么不说!”锦瑟眼睛发酸,马上从怀里抽出帕子,先将顾廷仪的手臂扎住止血。
“我不打紧。”顾廷仪另一只手在地上一撑,站了起来,“我们得赶紧找路上去,否则要是被人堵在这里,怕是更难逃脱了。”
“先等等。”锦瑟开始在自己身上摸索,袖口腰间,那些装了药的小口袋里,大都是迷药之类的东西,手掌上的血糊了她一身。
她终于想起来,从小腿上的绑带里抽出个小瓷瓶——她随身携带的云南白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