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如约而至,往年基本都是由皇子代劳的扫墓祭祀事宜,今年则换了帝后亲力亲为。根据礼部发的祭文来看,皇帝是想祈求先祖保佑,西南战事顺利。
不仅如此,宫里还由纯妃主持,所有后宫妃嫔全都沐浴斋戒,请国寺的师傅做了一场大法事,为在沙场殒命的将士们超度。
顾家今年的清明,也同样是全家出动。顾锡儒远在西南战场,自然是要求祖宗庇佑,平平安安。更重要的是,大家还要求祖宗保佑,让顾廷仪平安归来。
女子是不能去祖坟的,三房的夫人们以及各房奶奶小姐,便在家中祠堂上香祈祷。今年太夫人病重无法起身,便是由大夫人领着众人上香。
虽然平日里各房夫人们斗气拔尖,不过今年情况不同,就连一向言语尖刻的二夫人,也没有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可见侯府内部,其实还是比较团结的。
下午的时候,去祖坟的男人们都回来了,女子们也在祠堂跪了几乎一天,都各回各房去了。
锦瑟斜倚在贵妃榻上,喜鹊在给她捏腿,跪了一天,双腿酸
麻不堪。不过锦瑟也没闲着,手里还翻着余治差人送来的报告。
各地的京城拾趣都已经筹备完成,随时可以开售,第一期的内容余治也定了,基本都是和春耕有关的东西。余治自然是知道锦瑟要发那篇报道的事,他提交的提案里,是想要先预热一下,看看各地的销售差异,好做统计。
“喜鹊,抽空差人去告诉余治一声,京城拾趣先不发售,头版的内容都给我预留好,等我的消息。”锦瑟淡淡道。
喜鹊脆生生的应了,犹豫片刻,又问锦瑟:“公主,奴婢听说余掌事都已经准备好了,您为什么还要等呢?那么些雇工,闲着也是闲着,您还按月发薪饷,岂不是亏了许多银子?”
锦瑟笑了笑:“这点银子,本宫还是亏得起的。现在亏些不碍事,将来会赚回来的。”
喜鹊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赚银子的事,主子厉害着呢,自己根本不用闲操心。
其实在锦瑟心里,京城拾趣赚不赚银子根本无所谓,她要的是舆论导向,要的是用京城拾趣引导民意。别说京城拾趣如今赚的不
少,即便是亏本生意,她也会做下去。
前天锦瑟去了燕王府,已经跟燕王商议好了关于那篇报道的事情。
全国性发售京城拾趣,需要各地官府协调,还得与礼部确定时间。不过锦瑟领的是皇命,自然各路绿灯大开,官府那边会由燕王出面协调,为保事情顺利,锦瑟还送了一批礼物给燕王。想来皇帝知道了这件事,会更加确定锦瑟办报纸就是为了赚银子,皇帝不多想,京城拾趣才能办好。
只是如今京城拾趣的摊子越铺越大了,余治一人恐怕有些勉强。可是这个东西对锦瑟来说十分重要,随便交给谁她又不放心,思来想去,锦瑟忽然眼睛一亮!
当初苍河表现出的对文字的敏感,就让锦瑟十分吃惊。苍河虽然年纪不大,不过起点很高,让巫怀安教了几个月,思维也更活跃。如果他愿意,可以让他跟着余治学习一段时间,之后便和余治一起来管理京城拾趣。
第二天,锦瑟便去了城西宝里蝶家。
宝里蝶已经在家中休息了四五天,没有刚回来的时候那样疲倦了。见锦瑟来
,宝里蝶还以为锦瑟是有差事交待,想让她回府,没想到锦瑟来是有关苍河的事征询她的意见。
“苍河年纪还小,怕是做不好。”宝里蝶很是犹豫。
过了年,苍河刚刚十三岁,锦瑟想了想自己前世的时候,这个年纪还在读初中,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太心急了,你和阿鬼马龙都在为我做事,我还不满足。”锦瑟一脸歉然,“今天回去之后我会告诉巫怀安,以后让他每天抽两个时辰来继续给苍河上课。”
“奴婢并不是这个意思。”宝里蝶立刻摇头。
十三岁,在宝里蝶看来已经不小了。在西南那边,七八岁的男孩就已经要开始做农活了,若不是苍河身份特殊,说不定这个年纪都已经订亲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当我没提过这件事。”锦瑟连忙安抚宝里蝶,“等廷仪回来了,我去问他要人,他手里肯定是有人的。”
等顾廷仪回来?谁知道顾廷仪现在在哪儿,又什么时候能回来?
宝里蝶正想说什么,苍河忽然从门外跑了进来。
“公主姐姐,我愿意去京
城拾趣,跟余掌事学习。”苍河看着锦瑟,认真道,“我年纪不小了,如果您担心我学识不够,我便白日跟着余掌事做事,晚上继续跟随仲怀老师上课。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争取早日独当一面,为公主分忧。”
锦瑟愣了一下,随即连忙笑道:“苍河,你还小呢,不必急这些。你好好跟着仲怀老师学习,才是你眼下应该做的事。”
苍河却是急了,跑到锦瑟面前“扑通”跪在了地上:“请公主给苍河一个机会,苍河必不辜负公主所望!”
锦瑟将苍河扶了起来:“跟着仲怀老师学习不好吗?你小小年纪,为什么要急着出去做事呢?”
“古人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苍河如今只是个普通百姓,日子却过的太安逸了。”苍河眉头微蹙。
锦瑟有些吃惊,苍河的敏感,并不只在文字方面。或许现在他还有些懵懂,可是他已经开始明白了自己与别人的不同。
眼前的苍河,与两年前那个话少沉默,有些怯懦的孩子仿佛完全不是一个人了。只两年时间,他竟然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