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婧荣最近很忙,他的军衔是佐军议郎,主要参与是后勤工作,无需披挂上阵。原本后路被断,上一批粮草军械未能及时送达,主管后勤的汪松涵已经应接不暇。接下来几十万军队拔营,汪松涵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姚婧荣也一同忙了起来。
前些日子被西南联军伏击,大军死伤惨重,士气低迷。姚婧荣抓住了机会,每日都出去巡兵营,视察药物粮草分配,安抚军心,渐渐的,也有了些声望。
今日他刚刚从厨房出来,就听说探哨带回了消息——从安西州调集粮草的人回来了!
这是个好消息,对于如今的大军来说,如同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然而姚婧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脏却狠狠收缩了一下。
顾廷仪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又立功了?
待姚婧荣匆匆带人赶去接应粮草时,才发现前方军帐内有些乱哄哄的。
“上游河口突然被炸开,这是有预谋的伏击!”
“出发前他们都没发现,我们在大军身后,他们如何知道?”
“若不是有预谋,怎么会这么巧发现了我们的行军路线,定是有细作告密!”
有令官从军帐中出来,被姚婧荣一把拉住:“怎
么了?不是说粮草运回来了吗?”
令官叹了口气:“顾指挥使在途中遇到了伏击,虽然大部分粮草都运回来了,但顾指挥使落水失踪了。”
“什么?”姚婧荣倒吸一口冷气,“你说顾廷仪他?”
“下官还有军令要去传,姚议郎,恕下官没空与您慢慢解释,您自己进去吧。”令官抱拳一礼,匆匆走了。
姚婧荣思谋了会儿,掀了门帘走了进去。
顾锡儒坐在上首,面无表情,只是看他的眼睛,才知道他现在内心有多么焦急和担忧。顾廷仪是他最出色的儿子,如今却被巨浪卷走,凶多吉少。
军帐里的人还在吵,以顾家军为首的将领们坚持声称他们的行踪被泄露,遭遇的洪水是人为所致。但顾廷仪走的路线是机密,只有高层将领才知道,也就是说这军帐里其余的人都有嫌疑!剩下的人怎么肯认这说法,岂不是往自己头上扣帽子,两帮人争吵不休。
姚婧荣悄悄走到顾锡儒身边,拱手道:“大帅,汪将军分身乏术,下官来询问粮草之事。”
“哦。”顾锡儒垂着眸,并未看姚婧荣,语气也毫无起伏,“左登已经前去接应了,你到西门去等吧。”
“是。
”姚婧荣退了下来,没有管那些还在争吵的将军们,出了军帐往西门去了。
西门附近,已经有不少被接回的粮草和士兵。想知道顾廷仪究竟怎么了,问这些人自然最清楚。可顾家军向来军纪严明,嘴巴同样严实,别说姚婧荣是朝阳的驸马,即便不是,也问不出什么来。
姚婧荣便找了个骑兵营的人问,他们刚刚接应了这些人回来。
“怎么才这么点人,不是去了五千人吗?”姚婧荣眉头微皱。
“听说他们在过河的时候,上游突然发了洪水,冲走了不少人和马匹,顾将军也在其中。”饮马的士兵神色悲怆,顾廷仪在骑兵营还是很得人心的,“是左副官派人回来通知,我们去接应粮草的时候,已经有上千军士正在沿河寻找被冲走的人了。”
姚婧荣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回来的人基本都带伤,恐怕没伤的,都还在四处寻找顾廷仪的下落。
天渐渐黑了下来,回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毕竟身在军营,若无军令私自行动,是要军法处置的。
人员已经清点过了,五千人回来了四千多,被冲走的人大约有三百,马匹也大致在这个数量。被寻回的大都是些较重的军
械,冲下瀑布不远就搁浅了。找到的尸体有一百多具,还有一百多人失踪,顾廷仪也包括在其中。
五天过去,被冲走不过没有死的人也陆续被找到,又有二十几人回营,还有几十具尸体被运回,只是其中依然没有顾廷仪。
十天过去,再没有人或者尸体被发现,探哨营也基本放弃了搜索。
“老爷,属下无能。属下没有保护好三少爷,请老爷处罚。”连晋跪在顾锡儒面前,双目通红。这十天里,他几乎不眠不休,带着剩下的暗卫四处寻找,却找不到有关顾廷仪的蛛丝马迹。
顾锡儒神色有些呆滞,他不相信顾廷仪就这么死了,可是已经十天了,顾廷仪恐怕……
顾锡儒没说话,连晋也依然跪在地上。整整一夜,军帐之中安安静静,等第二天副官进来请命时,发现顾锡儒的头发竟然在一夜之间,白了大半。
“顾廷仪真死了?”
众多军帐之间,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两个人正在低声密谈。
“尊者亲自出手,他想不死也难。何况若不是知道无望,连晋怎么会回来。”
“你这次做的不错,我会向上面请命,为你记功。”
“多谢尊者。”
“唔,这么好
的消息,怎么能不让顾家人知道,想办法,把消息递回京去。”
“明白。”
……
锦瑟接到琦瑄发来的帖子时,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朝阳请我去赏雪?”锦瑟使劲儿眨了几下眼睛,她吃错药了?
“主子,帖子是姚家小姐送来的。”喜鹊抿了抿唇,“会不会是姚小姐以长公主的名义请的?”
姚婉柔很少办这种宴会,倒是琦瑄喜欢众星拱月的感觉,她办的就不奇怪了。只是即便琦瑄做宴赏雪,为什么要来请自己?
“主子,快年下了,姚驸马也在西南呢。会不会是姚家想从主子这边探探口风,问问西南的情况?”喜鹊猜测道。
锦瑟觉得有可能,但她也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她依然决定要去,她不知道的事情,别人或许知道呢?都这么久了,总该有些风声传回来。何况琦瑄做宴,众王妃大约也要去的,秦芷宴是纯妃的儿媳妇,应该多少得了点消息吧?之前自己做下的人情,也到了该讨还的时候了。
而且快年下了,自己总算有借口入宫。即便这宴会上什么结果都得不到,自己也能进宫一探。
只希望无论如何,顾家父子安好如常,再别无他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