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去慈安堂之后,听太夫人说要进宫谢恩,转念一想,干脆和太夫人一起进宫了。
太夫人是有诰命的,不过身为官眷,一般都是去见皇后。锦瑟与太夫人同去了凤仪殿,不想竟然发现朝阳也在。
朝阳已经出了月子,虽然丈夫不在,依然在太守府里摆了好大排场的满月酒。见了锦瑟,朝阳一贯的冷嘲热讽,锦瑟倒是耐着性子应付了一下,想从朝阳嘴里,套出姚婧荣去西南的目的。
“顾廷仪刚打了一场小胜仗,你就迫不及待的回来耀武扬威了啊。”朝阳用眼角的余光瞥着锦瑟,“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廷仪把整个西南都打下来了呢。”
太夫人没说话,她人老成精,自然明白朝阳公主嘴里讲的是顾廷仪,其实不过在跟锦瑟怄气。
“借长姐吉言,武侯用兵如神,西南总有一天会归顺朝辉。”锦瑟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我看朝辉在西南势如破竹,只盼姚驸马也能动作快一点,给长姐脸上也争些光彩。”
“你!”朝阳气的蹭的站了起来,不过她居然没再说什么,而是对皇后福了福身,“母后,儿臣去看玉儿了。”
“嗯,你去吧。”皇后点了下头。
朝阳甩着袖子
走了,路过锦瑟的时候还剜了她一眼。锦瑟只当没看到,笑吟吟对着皇后。
皇后对着太夫人,自然不像对着锦瑟。还真摆了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关心了一下武侯府,并没和锦瑟说话。两人在凤仪殿略坐了坐就出来了,太夫人要去看顾云娇,锦瑟则要去见皇帝。
“到了陛下面前,你可千万别给廷仪邀功啊。”太夫人低声叮嘱锦瑟,“陛下身为一国之主,他心中自有定计。”
“祖母,孙媳知道的。”锦瑟点头,本来她不想多说,可又觉得太夫人和顾云娇总比自己亲近些,便忍不住跟太夫人道,“祖母,您去见了云娇,多陪她一阵。她一人在宫中,定十分想念家人,您去了她肯定很开心的。”
“好,好孩子,你去吧。”太夫人笑眯眯的。
锦瑟在紫微宫外面等了大约一刻钟,里面议事的大臣出来,她才见到了皇帝。
“当初顾廷仪说你们去安西州想看看你母妃的祖居之地,怎么样,找到了吧?”皇帝合上手里的折子,靠在龙椅上看向了锦瑟,目光深沉,“他对你倒是上心,礼部档案上找不到,便来问我,胆子也很大。”
锦瑟和顾廷仪去安西州,皇帝自然是知道
的。顾廷仪当然明白他们不可能完全糊弄的了皇帝,便干脆说锦瑟思念辰妃,想去看看辰妃的祖居之地。从前锦瑟来御书房跟皇帝说话,皇帝大都是边看折子什么的边跟她说话,可见皇帝对锦瑟去安西州的结果,也十分上心。
“他不过是被儿臣纠缠的没办法,才硬着头皮来的。”锦瑟笑吟吟的看着皇帝,“何况他立功心切,要不是借着这个名头,怎么能让父皇许他去西南呢。”
“你还没说你们去安西州的结果。”皇帝依然看着锦瑟的眼睛。
锦瑟立刻撅了嘴:“可别提了,父皇您跟他说,是在太平关附近遇到的母妃,儿臣都找到泰安城了,也没找到母妃的祖居。李嬷嬷原本还写了封信,叫儿臣去找个什么姓关的老妇人,说是母妃的奶娘。不想那老妇人一听儿臣是公主,狮子大开口,竟然要讹儿臣一万两白银。”
皇帝的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恼怒,他没想到安思月身边的人,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一万两,顾廷仪帮你给的?”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锦瑟,“顾家也真是家大业大。”
“哪里给了,顾廷仪也拿不出一万两银子。”锦瑟撇了撇嘴,“原本儿臣打算
跟她商量一下能不能少给些,没想到那妇人竟半夜跑走了。”
“跑了?”皇帝也有些意外,“她为什么跑了?”
“儿臣也觉得奇怪,便让顾廷仪搜了她家里,可惜一无所获。”锦瑟一脸郁闷,随即气恼道,“都是那个周县令的女儿,非纠缠着我们去她家里住,否则也不能叫她跑了。”
“周县令的女儿,又是怎么回事。”
锦瑟逮到了机会,赶紧跟皇帝告状,说她跟顾廷仪不想招摇,便假装过路商客。对于和周嫚君相遇的过程,锦瑟并未隐瞒,只稍微做了下“艺术加工”。
“儿臣去了周县令家里,才知道他竟是前朝旧臣,而且……”锦瑟说到这,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继续说。”皇帝对这些事十分敏感,不自觉的直了直身子。
“父皇,儿臣身为女子不该置喙朝政,只是这事实在蹊跷。儿臣和顾廷仪前脚离开周县令家里,第二天就发现他去了泰安城守处。本来他身为县令,面见城守是理所应当的,不过儿臣总觉得哪里不对,便叫顾廷仪着意留心了一下,不想竟发现他们在一个叫合阳庄的地方,不知道密谋什么。”锦瑟一本正经道。
锦瑟知道,等真正枢
密院的人回了京,她跟顾廷仪在泰安城干的那些事,皇帝一想就能明白,干脆也不隐瞒。
她说他们在泰安城听说那个叫合阳庄的地方起了大火,人都烧死了,可是泰安城守还将那地方严加看守,顾廷仪就猜测里面还有什么人。于是他们便假冒枢密院的人去了泰安城守府,被他们发现泰安城守私自将一个叫巫怀安的人关在合阳庄。为了留下人证,他们就把巫怀安要了出来,打算带进京交给皇帝亲自审问。没想到他们才出泰安城,就叫人劫了道,巫怀安便失踪了。
“儿臣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儿臣跟顾廷仪是城守亲自派马车送出城的,离开泰安城还不到二十里便被人伏击。安西州再荒蛮,一州首府附近居然还有山贼出没,实在可疑。偏偏那巫怀安从头到尾一直昏迷着,儿臣一句话都没跟他说上。”锦瑟话里有话。
锦瑟一番话,成功将皇帝的思路带到了“泰安城守勾结属下,秘密窝藏前朝重犯,眼见事情败露,故意把人交出又自己抢回去”这条路上。而那姓关的妇人,八成私下与周县令也有交往,否则她失踪的时间,怎么就这么巧呢?
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半晌都没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