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锦瑟去看胡湘君的时候,她依然恹恹的。锦瑟便看了荷蕊一眼,荷蕊脸上闪过一丝苦笑,似乎她的劝说并未起到作用。
“大嫂,我今日得回府去了,否则太夫人必定要派人来,你的事情便瞒不住了。”锦瑟坐到床沿。
胡湘君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似乎有些紧张,然而不多时又松弛下去,脸垂的更低。
“大嫂,这里没有外人,你到底怎么想的,能告诉我吗?”锦瑟柔声道。
胡湘君不说话。
锦瑟见软的不行,便只能激将:“大嫂,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又有什么意义?你是想带着孩子一尸两命,让大哥这一辈子都活在愧疚里吗?”
胡湘君终于发出一声低笑:“呵,也不是不行呢。”
锦瑟悚然而惊,胡湘君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她绝望至此,不惜用这样的手段,来在顾廷晓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吗?
锦瑟眼睛微微眯了眯,哂笑道:“大嫂,您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你死了,便能成为大哥心上的朱砂痣吗?你在大哥心里根本无足轻重,
就算你死了,我看也不过一抹蚊子血。大哥恐怕会欢喜极了,迫不及待的扶正路姨娘,取代你的位置呢。”
胡湘君猛地抬了头,盯着锦瑟的脸,双眸之中怨恨之色毫不遮掩。锦瑟正打算加把火,即便让胡湘君暂时被恨意驱动,至少先保养好自己。然而还不等锦瑟开口,胡湘君却又自己低了头,眼泪啪嗒掉下来,竟是开始呜咽。
“我知道,我早知道。我这条贱命,活着碍他的眼,死了又让他麻烦,我究竟要死还是活,才能让他满意啊!”
胡湘君一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缓缓溢出,她的痛苦一览无余。锦瑟终于明白了胡湘君所想,她已经迷失了,彻底溺在对顾廷晓的爱里,连恨都不敢,她卑微到连自己的死活都不在意,她心里全是怎么才能讨顾廷晓高兴。
可是她又有那么一小点点的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顾廷晓遗忘,不甘心自己十年的付出竟换不来他一丝丝真情。肚子里的孩子她想生,因为这是她跟顾廷晓的骨血,可是她也不敢生,害怕惹得
顾廷晓生气。
她一边想用自己的方式爱他,一边担心他会对自己的爱厌恶烦躁,她心里的矛盾在折磨着她,这才是她精疲力尽的原因。
锦瑟吸了口气,缓缓道:“大嫂,我不知道你跟大哥这十年究竟发生过多少事,或许我这么说,你能明白自己的处境。你生下孩子,大哥或许会不开心。但是你若带着孩子一起死了,大哥一定会很生气。在或许和一定之间,你总该会选择了吧?”
胡湘君愣了一下,垂着脑袋想了很久,仿佛梦呓般喃喃道:“对啊,我若死了,他的麻烦无穷无尽,他一定是不会高兴的。可是我若把孩子生下了,他也不会高兴啊,他的路祺怎么办?”
我的神啊,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帮顾廷晓考虑路姨娘?
锦瑟恨不得一巴掌打醒胡湘君,可是她又不能这么做。看得出胡湘君此时已经有意动,先多劝劝她,等到顾廷君的婚事办完,她才能腾出手来,在府中低调处理此事。
“大嫂,大哥不是普通男子,他是将军。你也是将门之后,你活着,
对他的帮助才最大。你若想讨他高兴,我有法子帮你。你或许不知道,安阳伯府的林妙言小姐,当初苦恋姜源却不得亲近,是我帮她出谋划策,如今她已经是姜源的妻子了。”锦瑟抓住胡湘君的手,“大嫂你信我,即便我不能让大哥对你死心塌地,至少能让他善待你和孩子。廷仪和二姐,他们都会帮你的。”
“真的?”胡湘君将信将疑的看向锦瑟。
“真的!不信你派人去打听,这件事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锦瑟连忙道。
胡湘君似乎还有些犹豫,一旁的荷蕊已经走上前来。
“奶奶,您信公主一回吧,反正这些年您也想过不少法子,不差再试这一回。”荷蕊跪在床边,“奶奶,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有公主帮您,大少爷对您的态度一定会变好的!”
胡湘君抿了抿唇:“好吧,那我就再试一次。”
胡湘君总算肯让锦瑟帮她把脉,锦瑟这才发现胡湘君现在身体情况有多糟糕。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几乎将胡湘君的身子掏空,幸亏锦瑟及时知道了胡湘君
的情况,否则再拖些日子,胡湘君恐怕真的撑不下去了。
好在她肚子里的孩子除了营养有些缺乏,没什么大恙,胡湘君虚弱成这样,居然能保得住孩子,锦瑟觉得这或许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仔细斟酌了良久,锦瑟才开了一剂温和的安胎药,又施针帮胡湘君固胎。胡湘君现在虚不受补,锦瑟只能拟了几个食疗的方子,让荷蕊多费心。
“廷君的婚礼就在后日,我三天之后再来。这期间,我会让我自己的暗卫留在这里。同安堂老板无羡公子如今与侯府关系匪浅,大嫂去同安堂抓药,尽管安心吃药,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锦瑟给胡湘君宽心。
胡湘君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谢谢弟妹。”
留下了巫怀安,锦瑟紧赶着往武侯府去。胡湘君的情况不能请御医,皇帝若是知道了,指不定要出什么阴损招数。也只有无羡公子,是锦瑟能信得过的大夫了。
锦瑟皱着眉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眼下胡湘君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无羡公子那边,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