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房颔首回了个简单的礼,阿竹示意烘烙继续说下去。
“姐姐当年立志以九姑娘为目标,誓要在修行之路上攀登至巅峰。只是天意弄人,偏偏让她遇见了本族史上最年轻有为的族长。一时间天雷勾动地火,这本是好事,全族都为族长和姐姐的结合而高兴。”
“后来...后来...姐姐生下憨憨,你们也看到了她并非纯焱猿血统,为此全族震怒,群情激奋,一致要求处死孩子,保持血统纯净。族长最开始也曾怀疑过姐姐,姐姐选择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同时换憨憨的生存,族长依旧是爱着姐姐的,失去姐姐让他痛苦不已,他说服全族放过憨憨,答应让她自生自灭。我与姐姐感情最好,我舍不得她的孩子,尤其是她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脸上天真的笑容像极了姐姐。”
“于是,我主动搬出家门,带着憨憨一块儿过日子。等她长大了,我才发现她竟然有铁力猛犸的血统,可我依旧不相信姐姐会背叛族长,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烘烙说的云淡风轻,这每一件事情背后有多少的辛酸苦难,她通通绝口不提。阿竹身为女人深知这一点,她深深地望着烘烙,眼神中的敬佩多过于同情。
龙龙等了许久,烘烙都没有再开口,或许是沉浸在往事中不可自拔,他中午忍不住问:“讲完了?”
烘烙点头。
“这就讲完了?没有别的了?”龙龙不甘心地问,得到烘烁烙定的答复后,他又问:“焱烘呢?”
“姐姐故去后,他带走了姐姐的尸身,从此再不露面。”
“当初大姐头跟焱烘那小子打赌的时候没发现他这么怂啊!怎么一出事儿就成了缩头乌龟了?”龙龙嘀咕,“今天这个族长是怎么回事?”
烘烙一脸不屑:“烘焚?哼!他也配?他这个族长是自封的,根本没资格当族长。他霸占了族里的水源,凡是取水必须经过他同意,久而久之便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阿竹不解:“水源而已,你们不能自己打井么?凭焱猿一族天生的巨力,挖口井不费吹灰之力吧!”
龙龙接口:“你不知道,焱猿一族的水源是指焱灵泉。那泉水不惧岩浆的炽热,是从滚烫的岩浆上流过的,带了岩浆之力,能增强焱猿一族的修为,并非普通的水。且普通的水对焱猿一族来说,不但无用,接触多了反而有害。”
“着实可恨!”阿竹恨恨地一拍桌子。
“秦君房,有动静,东南方向。”小狸传音。
秦君房朝小栗说的方位看了一眼,小狸所说的方位是猿焱峰的方位,他站起身起身,回头跟龙龙说:“东南方向,猿焱峰有动静。”
龙龙立刻起身,嘱咐烘烁:“我们去去就回,待在亭子里没人能伤害你们!”
“焱猿一族的领地禁止飞行,缩地可以。”龙龙带着二人朝着猿焱峰而去。
“秦君房,我感觉到雀阴之魄的波动,比上次还要急切。”小狸传音。
秦君房:“什么方位?”
小狸:“猿焱峰底下。”
秦君房问龙龙:“猿焱峰底是什么?”
龙龙:“那里是个祭坛。”
三人来到猿焱峰脚下,竟连个守卫都没有。
盏茶时间前猿焱峰底
原本的祭坛已经破落不堪,祭坛上捆着一个浑身脏污的人。
烘焚正远远地对着这个人说话,只是面目异常狰狞:“是不是你喊来的帮手?”祭坛上的人没有回音,烘焚冷哼一声,继续道:“还在做着族长的美梦么?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源界最不堪的魔民都比不上。”
“想知道你那个女儿如今过的怎么样么?”烘焚不怀好意。
祭坛上脏污的人形动了动。
“哟,还关心着她呢?她呀,现在被我打入贱籍,只能靠着出卖身体过活,哈哈哈哈!”
“你...你...答应...过”污秽不堪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能听出这是个男声,只是那声音嘶哑得像是长久不用的风箱,吐字极其不清晰,竟不似人声。
“终于还是开口了?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这么有志气,永远都不会开口呢!我答应你什么?我答应你让她活下去,至于怎么活...哼哼,那就看你的了!”
“你...还想...怎...样...”男人艰难的发声。
“告诉我,外面那几个人是不是你喊来的?”
“不...曾”
“为何这些人点名要见你?说!”
“不...不...知”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烘焚说着便拿出个黑色葫芦状的小瓶子,还顺手摇了摇,“看来你是记性不好了,我只能问问阿烁了。”
被捆着的男人突然抬头,浑浊的目光中终于有了一丝生气和希冀,他干涸的嘴唇不断地颤抖,含糊不清却又熟练无比地吐出那个让他甘愿受辱自缚于此的名字,“烁...烁...”
“想见她么?”烘焚不断引诱着:“告诉我这几个人的来历,立刻就让你见她一面!”说着挥手放出一团火焰,火焰中赫然便是龙龙三人的面孔。
男人随意地瞥了一眼,摇头表示不认识。
“你给我看仔细!”烘焚被他的漫不经心惹得怒火上涌,“不怕惩罚了吗?”烘焚随手甩出一记焱鞭,那是猿焱峰最底层的地心岩浆浸润过的,每挥出一鞭都带着炽烧灵魂地痛楚。
男人生受了这一鞭,无所谓地歪过脑袋,仿佛那一鞭打的不是他。
“你不怕,是吧?那我去试试在你女儿身上会有什么效果。”烘焚阴笑着,“或者...”他狞笑着打开小葫芦的盖子,放出一团缥缈的人形。
人形周围氤氲着一层若隐若现的雾气,片刻后,雾气渐渐凝实,人形也跟着显出五官身形。那是个身量颇高的女子,低着头,却也能看得出相貌与烘烙十分相像,只是眉宇间比烘烙多了许多英武之气。她像是刚从沉睡中苏醒一般,慢慢抬起头,睁开眼,眼神中有些许迷茫。
她环顾四周,发现了祭坛,还有祭坛上那个肮脏如淤泥的男人,她瞬间清醒,满脸的哀伤和不可置信:“焱烘?...你...你...受苦了...”
“烁...烁~”男人的眼神从欣喜突然变得躲闪,他努力偏着头,“不...不...不要看...我...”
“焱烘,看着我,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夫君!”烘烁依旧这么豪气冲天。
焱烘慢慢转回头,眼圈湿润,女子正要上前,却冷不丁被一旁默不作声的烘焚抽了一鞭子。
“啊~”她尖叫出声。这鞭子抽打的是灵魂,不论生灵死灵,挨着了便会炽烧灵魂。
那一鞭硬生生将她抽得魂魄不稳,凝聚不久的魂魄出现了分散的迹象,那鞭子上附带的炽烧之力还在继续炽烧她的灵魂。她痛苦的脸庞渐渐模糊,她努力凝聚魂魄想要再多看爱人一眼。
地底悄无声息地窜出一缕轻烟钻入她的魂魄,她的不甘,她的痛苦,都随着这缕轻烟的加入而渐渐凝聚,没人发现她原本清澈微赤的眸子开始染上妖艳的红色,带着嗜血的兴奋一闪而逝,隐入瞳孔深处。
也正是这一闪而逝的嗜血红色让小狸生出了感应。
“别...别打...!”焱烘拼力挣扎,“打...我!”
烘焚皮笑肉不笑,“嘿嘿,我也不想打你们啊~乖乖回答我的问题不就行了?”
“好...”男人立刻急切地转回头,开始仔细看,他并不认识秦君房,至于阿竹,他也只是觉得有些面熟,龙龙是熟人,老熟人,他来干什么?男人心中思绪万千,眼神却是茫然又浑浊的。许久后,他依旧摇头,表示不认识。
烘焚在他的眼中看不出一丝异样,他反手收回烘烁的魂魄,冷哼一声:“哼,谅你也不敢骗我,否则...哼哼!”烘焚威胁似的晃晃手中的小葫芦,转身离开。
“烁~烁~”男人极力嘶吼,只换来烘焚的加速离去。
他要去找人假扮焱烘,既然焱烘说不认识他们,那这几个人很有可能是装大尾巴狼来了,法力高深又怎样?只要将他们引入焱猿一族独有的灭焱诛杀阵中,哼哼,多高的高手都休想再跑出来。
他像条虫似的颓然趴着,片刻后又努力爬到祭坛中央的祭台脚下,拿脸颊轻轻地蹭着祭台,温柔,依恋,仿佛这祭台便是他的爱人,口中念念有词:“烁~烁~”
他有种预感,或许他们的苦日子快要到头了,龙先生来了,九姑娘还会远么?幸亏当年没有把他们介绍给族人,幸亏他们不喜欢暴露人前,也幸亏,认识了他们!
“这就是祭坛?”冷不丁有个女声问。
“是啊,我来过的,只是,才过了四百年而已,怎么变得这么破落了?”另一个男声满是疑惑。
女声:“咦,这里捆着个人呢!”
男音:“祭坛一般不作惩罚之用啊,怎么会捆个人放在这里呢?”
女声:“去看看!”
男音:“必须得看看!”
说着,声音便到了近前,焱烘也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深入焱猿一族的祭坛。
他抬头,那个男人低头,四目相对。
焱烘满眼激动,是龙先生。
龙龙满脸惊愕,竟是焱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