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另外四人推搡着又坐回了桌前。
这五个年轻人都是一身猎户打扮,浓眉大眼,宽鼻阔嘴,长相神似,身材一般无二。
他们平时就爱上山下海,这次听说温玉回来,更是一大早便去附近的苍山,寻摸着能打些山珍野味回来。
却不想到了山上竟是时运不济,没见到一只飞禽走兽,于是便悻悻的回到了酒铺。
又听大牛说孔雀河最近两天有大鱼从水流中经过,这才想着去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是收获颇丰。
大牛看到他们进来,又从后面厨房拿出几个碗来,都倒上酒。
然后提起他们抓来的鱼,从中抓出一条出来,提在手里掂了掂,欢喜着说道:“宋家兄弟果然是捕鱼一流啊。”
这五人原来是弟兄五个,听说一出生就在水里泡着,后来随家人出海,那天风浪太急,乘船触礁,致使家人丧命于海上。
也许是事发时,父母有意救护,把兄弟几人放在了一块大船板上,才让几兄弟幸免于难。
后来漂流到一个岛上,再流浪到西域,被温玉发现便带到了这楼兰古城。
穿豹纹的少年正是老大,此时听大牛夸赞,也是乐不可支的回道:“这不是公子最爱吃鱼吗?别说是为了公子下海捉鱼,就算是刀山火海,我兄弟们也认了。”
弟兄几个也是极力点头应允。
温玉知道宋家兄弟都是实诚人,不会花言巧语相欺,听后顿时有热血在心里激荡,“好兄弟,我们先干一碗。”
众人都是晚到酒干。
这边宋家兄弟拉着温玉左一句右一句的问个不停,那边大牛已是提了一鱼篓鱼,准备去后厨炮膛破肚,为温玉做一顿丰盛大餐。
这时喝的有些迷瞪的谢梓突然一声喊:“大牛兄弟,等一下,这鱼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他虽然有些醉意,但他早就习惯了在温玉待人接物前,先查看清楚,尽管在自家酒铺,可这鱼毕竟是从外边来的,何况还是从一直没有过鱼的孔雀河里抓来的。
说着摇晃着身子,走到大牛跟前,摸着鱼篓里的一条鱼出来,鱼儿滑不溜手,一个拿捏不住,便掉在了地上。
谢梓这么一折腾,顿时众人不觉都围过来观看。
温玉更是吃惊,刚才被五兄弟围着,本来他一早就想看看这孔雀河里怎么会有鱼的。
现在也感觉事情不对劲,走过去提起一条鱼来细看,果然被他发现了其中蹊跷。
兄弟五人本来就对河里的东西此别人精通,此时眼尖的老二突然叫道:“这鱼果然有问题,你们看鱼的鳍下。”
只见鱼的鳍下有类似针尖一般的细孔,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温玉突然问老二:“这鱼你们确定是从孔雀河里捉来的?”
老二忙道:“是啊,这不会错的。就这在这几天,每天都有好多鱼从孔雀河中流过。”
老五诧异道:“孔雀河先前是没有鱼虾之类经过的,这几天突然有大量鱼从这里经过,难道是有人想在孔雀河里下毒,毒害我们吗?”
说完不觉后背有冷汗直流,要知道他们可是一片好心,哪成想会有人如此歹毒,这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众人一致沉默,宋家五兄弟更是心中惴惴不安。
温玉看了众人一眼,
突然笑了笑说道:“宋家兄弟不要自责,这鱼自然是从上游被人放入的,但他们并不是针对我们的。
宋家老大忍不住问道:“难道这鱼身上没毒?”
温玉说道:“虽然在流动的水里是没法下毒的,但这些鱼身上确实是下了毒的。”
宋家老大又问:“既然下了毒,为什么现在鱼没有死,还是活蹦乱跳的呢?下这么小计量的毒连一条鱼都毒不死,又怎么能毒死人呢?”
温玉看他们非要问个明白,于是便更是耐心的解释道:“其实还有一种毒叫“食毒”。”
“食毒?”众人诧异道。
温玉:“不错,所谓食毒就是,下毒人利用了食物特有的性质,再配以少量毒药,若两者分开服食,完全没有大碍。
但如果合二为一,就像现在这样,如果把带有毒性的鱼一起吃下去,便会在体内形成剧毒。”
五兄弟听温玉如此一分析,知道放这些毒鱼的人不是针对他们而来的,心中的巨石才算落下。
至少他们没有被敌人当枪使唤,要不然真成了帮凶,那滋味还不如刀剑加颈来的痛快。
温玉又说道:“孔雀河的上游正是乌托方向,这些鱼既然不是对付咱们的,我猜测一定是他们内部出了什么问题,在这些鱼上做文章。”
谢梓:“会不会是鬼少那边起了内讧?”
“也有这种可能,这些鱼说不定就是为了对付鬼少的,可能事情临时有变,才不得不将这些鱼又放了出来。”温玉说道。
大牛忍不住插嘴道:“那为什么是对付鬼少的,不是鬼少对付旁人的呢?”
温玉又解释道:“鬼少现在完全控制着乌托以及方圆诸城镇,他既然有了生杀大权,又何须再用这种法子对付别人。”
大牛看着这几鱼篓鱼,怪心疼的说道:“看来今天我们是无福消受了,我这就去把他们放生了吧。”
只听温玉说道:“不能放生,毁了他们吧,你要是放生,到了下游,岂不是还有人会遭殃。”
大牛应了一声,便一手一鱼篓,向门外走去。宋家五兄弟见此事有惊无险,也赶紧过来帮忙。
温玉却对五兄弟吩咐道:“宋家兄弟,先别忙着干这个,你们现在再去孔雀河,一是阻止这些鱼流到下游,二是顺着孔雀河往上游,看看有没有从河里通往乌托的道路,还有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找到放这些鱼的人。”
五兄弟欣然允诺,领命而去。
谢梓这时也是精神抖擞,问道:“我现在去做什么?”
温玉看了看谢梓,笑道:“你继续做你的楼兰城主,一定记住,不可轻举妄动,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轻易出城半步。”
谢梓的心虽然早就已经飞到了乌托,与鬼少大战了三百回合,但脸上却还是不得不表现出,百分百服从的神情说道:“是,遵命!”
温玉凄楚的说道:“还有苏氏三姐妹,司空老先生,穆家兄弟……我都不去看了,你帮我照看好他们……”
谢梓知道温玉又要走,有些哽咽,只是便喝着酒便点头答应着。
等大牛忙活完了,擦干手上的水渍进屋,温玉和谢梓两人酒也喝的差不多了,虽说这酒喝的有些挫折,不过还好也没出什么乱子。
看着大牛进屋,温玉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说道:“等我有空再来看兄弟们,在楼兰城,你须得一切听谢梓大哥的,不许胡来,听到没?”
说完温玉便转身欲走,他不敢回头,他的眼眶已经湿润,他怕他会流泪。
大牛慌忙问道:“公子,你又要去哪里吗?”
“是,现在楼兰暂时还算平静,我现在要去关外一趟,我得想办法看看那边的动静……”
一出酒铺的门,温玉便一直向前走去,他不敢回头,他每次离开楼兰,都会有一种不舍,因为楼兰是他的家,家里有他最亲爱的兄弟姐妹们,他的所有的青春热血和激情全都在这片土地……
温玉回到住处,还没进门,就看到晓寒站在院中,一个人发呆。
他忍不住过去,轻轻走到晓寒的背后,温声细语的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还是又想沈墨白了?”
晓寒听到温玉走近,也不答话,猛然一回头,反倒把温玉差点吓的魂飞天外。
只见晓寒口眼歪斜,一个小脑袋上下抖动,好像是犯了什么可怕的病症一样。
温玉定了定心神,再一细瞧,看到晓寒那双充满笑意的发亮的眼睛时,才回过神来,口中嗔道:“你这小姑娘,竟敢拿我寻开心。”右手已是轻轻的敲在了晓寒的头上。
晓寒看到温玉被惊吓的不轻,早已是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口中说道:“谁让你出去闲逛,不叫上我的,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温玉心中方才在酒铺的悲情离绪,被晓寒这么一闹,顿时心里好受了不少,只是眼眶却还是有些湿润。
看温玉不回话,又看了看他湿润的眼睛,晓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忙凑近前去,拽着温玉的胳膊,讪笑道:“好姐姐,别生气吗?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温玉真是哭笑不得,“调皮,跟你说件正事。”
晓寒立即停止了嬉闹,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晓寒生性天真率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完全把温玉当做了她的好姐妹,当然那是她自己说的,或许说当成了自己的好大哥更贴切一点。
此时看温玉突然神情严肃,当下心里一阵胡乱寻思,心里竟不知不觉的联想到了墨白的身上,所以她当即又不自觉的问道:“是不是墨白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