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怕流血流泪,别说现在左手没了,就是双手双脚没了他都不怕。
他怕的是站在战场上还没击杀敌人,就因为武器故障的原因不得不下战场,今后的人生不得不远离前线,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有些憋屈难受,他宁愿死在敌人的pào火下,而不是在还没杀死一个敌人之前,就不得不被战友们抬下去。
周二伯突然侧头,他问着身边的侄女,“你做的科研是哪一个?”
周雪没回他的问题,而是道:“二伯你再等等,等等你就知道了。”
正在周二伯要说话的时候,他另外一侧坐下两人,两人刚坐下,其中一个就不耐烦的道:“都说了不来,大老远的跑这里来做什么?”
“行了,儿子还在你小点声。”
“他满脑子都是书书书,哪里听得到我说话?”中年男人有些不乐意,不过声音还是放小了些,等看到周边那么多穿着军装的人,眼里满是倾羡,“那小子要是听我的把体能练好,不就能去当兵了?读大学有什么用,读书人能帮着国家打跑敌人?”
说话的是马明的父亲。
马父是在儿子出生后就打定主意让他去当兵,当年他因为某些缘故没能入伍,已经成了他终身的遗憾,便将这份念想寄托在儿子身上。
可儿子从小就瘦瘦小小。
这也就算了,不爱武就爱文,从早到晚就知道拿着书本,要说儿子聪明也确实聪明,一路考上大学一直都被老师夸。
可除了读书能行之外,其他都不能行。
遇到亲戚连叫都不会叫,让他少看书多出去玩玩,他能把自己弄丢,长这么大了还得他们伺候着吃喝拉撒,再这么下去,人不得废了?
至于这次来让他们看什么研究。
这些孩子们才多大啊?
都是一群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这么小小的年纪的人能研究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要不是看着这是儿子长这么大头一次对他们提出要求,他肯定不会来。
一些过家家的事,值得大张旗鼓的呼朋唤友吗?
马父看了看周围,除了一部分看着像是学生之外,其他人都是陪同而来的家人朋友。
他再一次不解,现在谁家不是为了生活忙忙碌碌,怎么这些人就愿意将时间花费在这个上面?
“同志。”
马父转头,发现是身边穿着军装的男人,一眼瞧过去就发现这人的左边袖子空空如也。
他崇拜军人,尤其是这种为了国家而奉献过的军人,立马收敛了脸上不甚在意的神情,变得很恭敬的道:“同志你好,有事吗?”
周二伯开口:“你知道在最开始的时候,战场上的战士们使用的是什么武器吗?”
“知道。”马父怎么可能不知道?在小的时候他曾亲眼见过,一个村子的人大部分都被害了,如果不是赶来的战士们,或许都没现在的他,那个时候国内条件不好,只有少数人拿着武器,大部分都是拿着长矛、拿着铁刀,甚至有些还是手握长棍。
马父感慨着:“那个时候国家艰难啊,要是能像现在这样,能给战士们每人分配一把武器,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牺牲了。”
周二伯道:“你说得没错,可你知道战士们手中的武器是怎么来的吗?”
“这……”马父一愣。
这个,他还真没想过。
周二伯告诉他:“就是你口中的读书人,为国家做出贡献的,不单单是上了战场的战士们,还有所有在后面支撑他们的普通人,有读书人、也有没读过书的人,国家如今能qiáng大起来,从来都不是单靠一批人,而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努力。”
“步枪、高shepào、火箭,还有飞机、坦克、潜艇。”周二伯一一举例,“这些都不是凭空而出,是一代接着一代人经过不断改进才创造出来,而这些人,绝大数都是你口中的人读书人。”
为国家做出贡献的人绝对不止一类人。
除了保卫国家的战士们之外,还有很多默默无闻的人,在民众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日复一日的钻研着,为得就是qiáng大这个国家。
马父被说得满脸通红,完全不知道怎么反驳。
也没法反驳。
因为他心里实打实的清楚,这位军人说得很对。
而这时,旁边一位瞧着就比他小一点的女同志挺着胸脯,带着无比自豪的道:“我家薇薇就厉害了,咱们老向家唯一一个大学生,回老家的时候,族里的人还说着要把这件特光荣的事记在家谱上,让以后的子子孙孙都知道,在1965年的夏天,咱们家出了个读书人呢。”
两个家庭,两个极端。
对马家人来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把时间花费在学习上没一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