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突然同时笑了起来。
“我说,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没见着你,还以为你在对镜梳妆呢,怎么这会儿闻着身上倒是一股子油烟味儿?”慕容云清摸了摸鼻子说道:“这味儿闻着还挺熟悉的。”
邱素素抬起手臂闻了闻,什么都闻不到,不由白了慕容云清一眼道:“我都换了衣裳了你还能闻见味儿,这鼻子真是比那哮天犬还灵了。”
慕容云清忽然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这味儿我在皇妃那儿闻到过,是那个什么药膳的味道。咱们好歹是朋友吧,你天天给皇妃送吃的,我就只能闻味儿,这差别待遇是不是也太明显了?”那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着实惹人心疼。
邱素素默默地侧头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她实在没想到未婚夫那张虽然雅致但绝对阳刚的脸竟然也能摆出这么楚楚可怜的模样,而且感觉还该死的萌,她真心受不住啊。
“本宫今日做了很多,摄政王若是喜欢,一会儿可以带些回去。”邱素素想着还是赶紧把这家伙打发走吧,省得顶着这么张脸在她面前败坏形象。她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狠狠地揍这丫一顿。
“倾城,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慕容云清忽然正色道:“不要敷衍我,这半年我虽然人在西离,可是却一直关注着你的消息。你知不知道,我每次听到你出事的消息,心里有多痛苦,多担心?”
邱素素对上慕容云清的眸子,那里面的深情让她不敢直视,只好微微侧头避了开来。
“我很好,所谓心宽体胖。人生路总是充满波折的,爱情更是少有一帆风顺,况且我的爱情还是在这宫墙之中。但是只要没有到尽头,我们就要坚持走下去,不是吗?”
“不撞南墙不回头吗?”慕容云清苦笑着问道。
邱素素微微勾唇,温柔浅笑道:“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直到我认为再不值得为止。”
“你这又是何苦?”慕容云清一脸心疼,邱素素却仍是淡然浅笑,回视他道:“摄政王又是何苦呢?”
是啊,这到底是何苦呢?慕容云清觉得嘴里有些发苦,回到西离的半年里,他也想过放弃,想过娶一个有些好感的女子回来,时间长了,总会忘记那份无望的感情。可是他做不到,他忘不了那个美丽聪慧的女子。倾城的影像并没有随着分离时间的增长而淡去,反倒愈见清晰,一日日地深入他的脑海,渗进他的骨肉,忘不了,剥不去,一动便是钻心剜骨的疼。
“咱们俩半斤八两。”邱素素摊了摊手笑道:“但是我还是想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我自认为也就皮相长得好了点,但是世上未必就没有比我长得更好的,论才华,我更是和那些闻名的才女没法比,真的不值得你如此执着。”
慕容云清挑眉,勾勒出一个邪肆地笑容,道:“本王像是那种纸注重外表的肤浅之人吗?况且本王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满脸雀斑平凡普通的小宫女呢,也就一双眼睛还能看。至于才华什么的,本王自信论诗词歌赋还没人比
得上本王,找个才女回去,每天听她无病轻吟,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
“你这话千万别出去说,要不然天底下的才女还不都恨死你啊。”邱素素忍不住笑道。不过慕容云清的才倒真不是他自夸,每年听闻他的才名前去挑战的人不计其数,但最后的结果无一不是颓然败走,慕容云清的才华由此可见一斑。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见过摄政王。”寒霜从门外走进来,给两人行了一礼。
邱素素疑惑道:“什么事?”自己和云清谈话,只留下了紫陌一个人伺候,吩咐了其他人不许进来打扰的,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寒霜是不会违背自己的命令的。
“回娘娘话,刚才皇上身边的小赵公公过来通知说,皇上午膳要到娘娘这儿来用,还说皇上想吃娘娘您做的葱爆海参,糖醋鲤鱼还有锅烧肘子。”寒霜一板一眼地道。
邱素素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离中午还早着呢,用得着现在就来通知午膳吗?而且自己这几天,天天给他下厨做药膳就很给他面子了,这丫竟然还点菜,真是给点颜色就灿烂了哈。
慕容云清挑眉一笑道:“得了,这是在赶我走呢。本王这才做了不到半个时辰吧,这醋劲儿,啧。”
“那你走是不走呢?”邱素素笑看向慕容云清。
慕容云清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道:“本王要是再留下去,估计不用一刻钟,郝连陛下就该亲自来赶人了,还是赶紧识趣地走了好。这回过来,本也就是补个新年礼物给你。呐,看看喜欢不?”说着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邱素素。
邱素素打开一看,竟是一副紫玉的手镯,雕刻着不知名的花纹,看上去倒像是一种花,很漂亮,她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喜欢。她心里确实偏爱紫色,衣饰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各种各样深浅不一的紫,只是紫玉稀少,她也只得了一根紫玉的发簪而已。
她是真的喜欢这副镯子,只是……太珍贵了。
慕容云清好像猜出了她想要说什么一般,虎着脸道:“你要是还认我这个朋友,就别跟我说什么太珍贵。我好歹也是西离国的摄政王,这点子东西,我还拿得出来。要是东西档次低了,才是丢了我的面子呢。不过,你是不是该给个回礼?”
她根本没有准备哪来的回礼?况且还要能和手中这对桌子价值相当。想了一会儿,邱素素还是解下了自己腰间的平安结递了出去。
“这是我自己做的平安结,能保平安的,寒碜了点,你别嫌弃啊。”她回应不了慕容云清的情意,只希望他一辈子能够平平安安。
“手镯很漂亮,这么大块的紫玉,西离摄政王还真是大方。”郝连玄翼看着邱素素戴在手腕上的紫玉手镯,眸中闪过一抹锐利。
可恶的慕容云清,竟然在手镯上刻碧月花。只在月圆之夜开放的花朵,非常稀有,传说凡是见到碧月花开的情侣都能够永远在一起。碧月花,在西离,象征着永恒的爱情。这件事并不是秘密,但是恰巧倾城对这方面并不感兴趣,所以慕容云清这一番暗示性地表白完全是白费了。
看着邱素素带着情敌送的示
爱信物,郝连玄翼心中发堵的同时,也忍不住幸灾乐祸。
邱素素并不知道郝连玄翼心里的小九九,听了他的话只是微微一笑道:“我也觉得很漂亮呢。”她就是故意在郝连玄翼面前带着慕容云清送的镯子,故意给他添堵。这家伙天天流连在不同的女人身边,就算是知道他只是在做戏,邱素素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抓到机会就要小小地报复他一把。
郝连玄翼看着邱素素把玩着手上的镯子,满脸喜爱的模样,那点因为幸灾乐祸得来的快乐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满满的郁卒。自己刚刚那句话,纯粹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实在是蠢透了,可是现在收回也来不及了。
不就是一副紫玉的桌子嘛,一会儿他就让人去做,一定要做一副比这副更好看的把这碍眼的东西替换掉。
时光飞逝,转眼间就到了太后寿辰的日子。五十岁是整寿,作为一个以孝治国的皇帝,郝连玄翼自然要为太后办一个隆重奢华的盛宴。
于是皇帝设宴麟德殿,为太后庆贺生辰。妃嫔宗室,地方大员,以及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员全部收到了请帖。上千人聚在一起,在古代来说绝对算的上规模盛大了。
作为一个对权力有着绝对性执着的女人,太后看着慢慢跪了一地的人笑容十分灿烂。
接下来的送礼环节,为了讨好太后,众人的礼物可谓是五花八门,新奇的珍稀的物品层出不穷。相比之下,邱素素送的那副自己画的松鹤延年图,实在是有些鹤立鸡群的寒酸。
面对着众人各式各样的目光,邱素素表现的怡然自得。她和太后之间本就是个解不开的结,既然注定敌对,又何必再去费心讨好。不过,郝连玄翼的戏演的实在是太好了,后宫这些愚蠢的女人竟然真的认为皇帝和太后之间是母慈子孝无比和谐的关系,竟然一个劲儿地巴结太后。终有一日她们会尝到自己亲自酿制的苦果。
突然感到一道担忧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邱素素抬头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夜蓝苍。
两人之间隔着数人根本无法交流,邱素素只能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示意他放心。自从上次郝连玄翼限制了夜蓝苍入宫的时间,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
夜蓝苍看着浅笑嫣然的邱素素,默默地垂下头,掩去眼底所有的情感。
没有人注意到两人眼神的瞬间交汇,宴会仍然井然有序地进行。司乐坊因为上次年夜宴的打击,发愤图强,最近一段时间着实创作出了不少的舞蹈。只是相比起传承了千年,堪称经典之中的经典的霓裳羽衣曲还是差了些。
因为霓裳羽衣曲理所当然地成了宴会**部分的压轴,而作为“原创”舞者,澜妃也受到了高度的关注。
然而意外总是令人防不胜防,比如……
“皇上,皇上……不好了,宸妃娘娘她……”一个小宫女一边高喊着一边跌跌撞撞地跑进大殿,满面惊惶。
优美的舞曲戛然而止,舞者们站在大殿中间不知所措。太后黑着脸冷斥道:“闭嘴,皇上好好的坐在这儿呢,什么不好了。给哀家把这个乌鸦嘴的贱婢拖下去掌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