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明了了,郝连玄翼想要除掉南宫家,但是当初他登基,南宫家是出了大力的,此时他坐稳了皇位,却要除掉南宫家,虽然也是南宫家罪有应得,却难免落下个猜忌功臣的名声,很容易寒了众臣的心。
所以除掉南宫家,不能是他亲自动手,那便只有借刀杀人,所以她就成了那把刀。
后宫和朝堂的联系本就千丝万缕,宸妃的性子又有些鲁直,稍加引导便很容易地便被利用了个彻底。
到时候郝连玄翼在借着这个由头彻查南宫家,顺便揪出南宫家这些年犯下的罪行,便可名正言顺地除了南宫家了。
这计策用的真真是巧妙,枉她自诩玲珑心肝,却也被利用了个彻底,甚至到头来若不是被别人点醒,竟还被蒙在鼓里。
“不要过来!”邱素素伸出手,制止了郝连玄翼靠近的动作,“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不要触碰我!”她喃喃自语着,情绪几近崩溃。
邱素素激烈的情绪,让郝连玄翼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紧皱着眉头表情微微有些茫然,“为什么你的反应这么激烈,你知道的,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真正受到伤害的。”
“在你的定义中,什么才是真正受到伤害?是不是只要我还活着,就不算真正受到伤害?”邱素素抬起头,强行抑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对郝连玄翼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清醒,以至于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无论她和郝连玄翼之间多么相爱,他们之间永远都存在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在郝连玄翼的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他的国家和权力,其他的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她不过是众多棋子中价值比较高的一个,被抛弃时或许会犹豫,或许会不舍,却也仅此而已。
邱素素眼神中沉郁的悲痛和绝望让郝连玄翼的胸口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阵的刺痛,这种痛楚并没有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却是绵绵不绝,一点一滴地折磨着他,让他无法忽略。
这种陌生的感觉他无法理解,不由地有些烦躁。他看着邱素素,不耐地道:“你到底想怎样?我每天都要处理一大堆的政务,要和朝堂上那些老狐狸争权夺利,还要抽出时间安抚平衡后宫。我已经很累了,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些?”
邱素素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你的意思是我在无理取闹?我活该被你利用,还要在被利用后满心喜悦感恩戴德?”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压随意曲解我的话。”郝连玄翼沉下脸道。
邱素素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胸口满胀的怒火与悲伤,极尽全力地保持着淡漠地口气道:“无论你是什么意思,我只想理解我所认为的。那么,看在我们或许曾经存在过的情分上,放我自由,可以吗?无论什么形式,打入冷宫或者死亡……”
“你在胡说些什么!”郝连玄翼暴怒地欺近邱素素,“你又想离开我?你说过不会再企图离开我,为什么!是慕容云清对不对?他回来了,依然对你深情不悔,甚至将西离国代表永恒爱情的信物送给你。你被他感动了?想要离开我投入他的怀抱了?”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室内
瞬间陷入沉寂。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让郝连玄翼感到十分的不可置信,他登上皇位之后,刺杀他想置他于死地的人比比皆是,但是敢打他耳光的人邱素素还是第一个。
邱素素看着自己的手掌,也有些怔忪。她刚才实在是太愤怒了,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但是她不后悔,甚至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一个耳光实在不足以消除她的愤怒,她从没想过郝连玄翼竟然是一个连自己的错误都不敢承认的懦夫。
“我们之间似乎无法沟通,那么也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邱素素首先打破沉默,“你应该清楚,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我等着你的宣判。”
“不。”郝连玄翼好像突然被惊醒一般,惊慌地冲上前将邱素素狠狠地拥进怀里,慌乱甚至语无伦次地说着,“我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我们有约法三章的,你说过会原谅我三次的,就算我错了,这也才第二次,你不能离开我。”
约法三章?邱素素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订立这种契约难道就是为了给这个男人,一次次理直气壮地利用自己的凭借吗?
背后的胸膛还是那么宽广结实,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一如每次被他拥进怀抱一样,只是以前总会让她感觉温暖而充满安全感的怀抱,此时却只有冰冷和厌恶。胸口泛起一阵阵恶心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大力地推拒,奋不顾身地挣扎。
可是身体里的力量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般,她的四肢渐渐变得疲软无力,眼前忍不住一阵阵发黑,下一刻她便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
郝连玄翼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即将失去的恐惧让他的心脏忍不住一阵阵紧缩,带来尖锐的疼痛。他不停地说着,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留下怀里的人,语无伦次中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只是怀里人愈渐激烈的挣扎,让他更加的慌乱。突然间,怀里的人不动了,他欣喜地以为自己终于取得了原谅,却不想垂头看到的却是让自己心胆俱裂的场景。
他心爱的人就那样软软地瘫倒在他的怀里,脸色惨白,嘴角挂着一抹碍眼的鲜红。一瞬间他想到了宸妃死去的时候,一样的脸色,一样的红。
他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甚至不敢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张口想要喊人进来,却发现自己似乎失声了一般,怎么也无法吐出半个字。他只能抱着怀里的人儿冲出去,他知道王福肯定会守在门外,只要出了门,王福便会派人去找太医过来。
“倾城,倾城,求求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死,不要死……”这一刻的郝连玄翼就像一个无助的孩童一般。
王福正站在门口出身,房门却被突然打开,皇上怀抱着贵妃一脸惊慌地冲出来。眼尖的他立刻便看出了贵妃不同寻常的脸色,还有嘴角那抹明显的鲜红,立刻便唤了个小太监,让他火速将太医院的太医都叫过来。
接下来的场景却更加让他不可置信,他甚至想着,等到皇上清醒过来后会不会杀了他灭口。但是下一刻,王福又觉得自己就是死也无憾了。谁见过脸上顶着个巴掌印,无助地仿若孩童般的皇帝?有这样殊荣的人,从古至今满打
满算也就他王福一个啊,到了阴曹地府他也有吹嘘的本钱不是。
只是虽然他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大年纪了,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可是也不想死得太惨啊。所以,如来佛祖三清道尊,不管是那路神仙,请你们发发慈悲,千万不要让贵妃娘娘有事啊,王福心里的小人儿默默地望天祈祷。
而太医院收到传召的太医们更是一个个儿都忍不住绿了脸,上次邱素素自杀昏迷不醒,郝连玄翼为此迁怒太医院,斩了不少太医,从此太医们每次听到贵妃娘娘病了就噤若寒蝉,生怕步了前辈们的后尘。
尽管害怕,太医们却不敢耽搁,等跑到飞霜殿,一个个年纪不小的老头都被累得气喘吁吁了。
“微……微臣,叩……叩……”太医们下饺子般跪了一地,还没等他们请完安,便被郝连玄翼不耐烦地打断了,“不用行礼了,立刻过来给贵妃诊脉,要是贵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就要你们的脑袋。”
太医们刷地一下白了脸色,他们知道皇上这句话绝对不单单是恐吓,如果贵妃娘娘有什么不测的话,他们真的会脑袋不保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想做那个出头鸟,最后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太医院院首的身上。院首露出一抹苦笑,可谁让他是太医院职位最高的呢,而且他的医术也是众人中最好的。
于是院首抱着一去不返的决心,颤颤巍巍地搭上了那一截如玉般的皓腕。
嗯?院首的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硬,眼中的神色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用左手偷偷地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很疼,不是在做梦,手上的脉象也没有变化。
“贵妃到底怎么了?再诊断不出来,就把你拖出去砍了。”郝连玄翼看着院首不断变化的脸色,忍不住心惊胆战。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贵妃娘娘是喜脉啊。”院首一脸喜色地对郝连玄翼说道,成功让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陛下愣在了原地。
良久,郝连玄翼才惊疑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院首有些疑惑,怎么皇上的表现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不过他还是尽职尽责地重复了一遍,“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有喜了,已经一月有余。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贵妃娘娘本身便有些体弱,再加上情绪有些激动所致,并无大碍,只需服用几副安胎的药物便可。”
“倾城怀孕了!”郝连玄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邱素素,抬手想摸一摸邱素素的肚子,却又像是怕碰坏了一般缩了回去。
“王福,赏!所有的太医,今日当值的宫人都有赏!”郝连玄翼兴奋地道。当然他的脸上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有熟悉他的王福能从那没有波动的声音了听出其中的兴奋。
王福很是识趣地带走了所有人,将安静的空间留给郝连玄翼和仍旧昏睡的邱素素。这两人一个需要好好地沉淀一下自己的情绪,一个需要绝对安静的休息,作为一个合格的总管,他必须时刻满足主人的需要。
邱素素醒来时,郝连玄翼已不在身边,只是入眼满目的明黄昭示着她所处之地。她此时正是心伤绝望之时,又如何肯在此久留,也不顾身体的不适,掀开被子就要走人。却是没想到刚坐起身,就被人拦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