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阳光正浓,绿树成荫,山林间阴阴暗暗,色彩斑驳。
面对沈放扔出的布袋,罗欢下意识斩出,当刀刃已经抵达布袋边缘,罗欢忽然意识到不对。
石灰粉!
脑中一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可是行动比思维要迅速,刀刃划破布袋,大量石灰从袋中洒出,洋洋洒洒,糊了罗欢一脸。
猝不及防被石灰粉迷住双眼,双眼难以睁开,欲要眨开双眼,眼中都是火辣辣疼痛。
趁此机会,沈放想要一举杀敌,跑两步捡起梁刀,左手挥刀砍向罗欢,被罗欢招架,顺着沈放刀身而上,想要一刀捅死沈放。
沈放慌忙后撤,罗欢也未追击,竖起双耳,仔细聆听异动,像是盲武士。
大喘气的沈放看一眼滴答滴答鲜血的右臂,脑海中开始空白,目光中见到了金色星星,知道无法再久战。
失去的大量鲜血已经令身体开始发冷,剧烈的疼痛更是令沈放随时陷入昏厥。
罗欢只是被致盲,除了被废掉的左手手腕,还剩下他本身一半实力,可是沈放现在状态或许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
目光凝视罗欢一秒,深深记住了此人模样,大步流星离开。
逃跑的沈放嘴咬住梁刀刀刃,迅速将身上衣服扯开,左手包扎住两处伤口,停顿将刀插入地上,用嘴狠狠咬住布条,将伤口紧紧勒住,似乎要陷入肉里。
疼痛如潮水上涌,沈放踉跄,险些晕倒在地。
包裹住伤口后,血液流速渐渐变小,沈放强撑最后一口气要找到一处安全地方。
又走了一小段路,沈放回头看到地上不再有血迹,脸色苍白笑出,安慰自己道,“我能回去的,我一定会回去的,一定会的......”
走到一处小土坡,沈放站立不稳的滑下土坡,继续前行,行进途中不停晃着脑袋,让自己清醒。
思维逐渐陷入停滞,仅仅记住一小段话。
找到一个安全地方!
双眼困倦,眼皮不争气耷落,呼吸越来越急促。
仿佛下一秒就要立即倒地,挣扎,再挣扎,还没有看到安全地方,躺下去会死,会死的。
我要活下来,活下来!
前方似乎看到萧沐笙在向他招手,回眸一笑,发丝散落,伸出白皙小手在召唤他。
“来呀,快来追我......”
笑靥如花,明媚似夏,穿着波西米亚碎花裙幸福跑向郁金花丛。
罗欢早已察觉沈放在逃跑,可他没有办法追击,闭眼去追,脚下路都看不清,若是沈放再用自己作饵,那今日他是必死无疑。
以不动应万变,就凭沈放大量失血就不可能坚持太长时间,罗欢还在心中期盼,渴望沈放再与他纠缠,可惜沈放早有决断,提前跑掉。
石灰粉迷眼千万不能用水洗,这个生活窍门罗欢还是清楚的,所以他没有用水洗眼睛,他在一点点将石灰抖落,慢慢适应睁开。
在沈放离开之时,罗欢就用布条包扎住左手,还是阴沟里翻船了,万万没有想到必死局面被沈放破开,逃出一线生机。
不过终究只是多苟延残喘几日,待他追上沈放,定要将他大卸八块,以回报沈放对他造成的伤害。
已经入夜,罗欢又追了一段距离,夜色太黑,看不到痕迹,只得作罢,让他多活上一日时光。
岚州城,福来客栈内。
李清婉在房间内如坐针毡,夜色很美,可是却无闲心欣赏。
倒出的热茶溢出杯口,烫伤了她纤细手指。
回过神的她手指放在嘴中吸吮,眼中藏不住的担忧。
鼻头红色的中年男子进入房间,看到李清婉神色,笑道:“你呀你,倒杯水也能烫到自己。”
李清婉强扯出一抹笑意,“就是觉得景色不错,一时忘我了。”
施酒哈哈哈大笑打趣,“怕不是因为景色,是因为某个人吧。”
“哪有。”李清婉否认,“你说沈放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走错约定地点了。”
“或许走到梁都去杀杨国忠了,他不是一心想要杀死杨国忠吗。”
“施老,你又说笑。”
施酒收起笑容,严肃看向她,“我们都等这小子一段时日了,再等三天,不管他能否赶来,我们都要走了。”
“就不能再多等待一段时日吗。”李清婉祈求道。
施酒摇头,“相信你已经知道云州的变故,杨国忠掌控朝堂后要开始收拢兵权了,若是再晚上一段时间,杨国忠或许就要向怀王下手,若是没有你手中的筹码,怀王就无法兵上梁都杀死杨国忠。现在云州已经开始动荡,杨国忠隔空开始与纪王交手,形势严峻。”
“又有北辰教这个新教教在暗中活动,我在云州时与一陌生人交手,似乎就是北辰教头脑,实力很强,生死厮杀,鹿死谁手都未可知。”
“况且时局越来越乱,忽然一下子冒出好多接近宗师的高手,北辰教两位教主,梁都杨简泽......”说到此处时,施酒双眼怒火,暴躁的脾气险些将桌子拍烂。“化州蛊神教似乎也蠢蠢欲动,暗流涌动,当风暴来临时,天下百姓势必会陷入战乱中。”
“你手中筹码会令杨国忠失去大势,若是再晚上一段时日,等他势成,天下就会成为杨姓天下。”
李清婉听施酒激动说道,低头沉默,上唇抿下唇,眼中闪过痛苦,看向施酒,语气平静,“好,那我们三天后再走。”
施酒起身离开,来此显然是劝说李清婉尽快动身去沧州,她等了一日又一日,一日又一日,她所想见的身影还是没有等来。
日出怀揣希望,夜晚星光黯淡,每一日都是如此,仿若一个轮回。
过尽千帆皆不是
李清婉望向窗外人群,那道熟悉身影还是没有出现,街上行人来来去去,她便看个来来去去。
月光明亮,她的心却愈发沉重,似预感到发生不好事情。
这么长时间,人影全无,好似凭空消失了。
杯中热茶逐渐冰凉,到入睡之时还是满的。
鞋都未脱,躺在床上入睡,总是希望下一个瞬间她能即可跑到门口迎接那个贪生怕死却又勇敢坚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