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李清婉低声对沈放说，“不好了，那个小二看到过我的脸。”
贴告示是有时效性的，最初告示下发时，衙门内、百姓自然热情高涨，希望抓到李清婉。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人群会渐渐淡忘这件事情，毕竟找人这活本来就属大海里捞针，街上碰见还会在想这个人这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如今近三个月时间，普通人恐怕都会忘记告示中的面容，只会知道赏钱多到一辈子甚至下辈子都花不完，在这样的关注重心上，能记起面貌的更是稀少。
就算稀少，那也是概率问题，沈放很是担心那个小二会不会就是那个“之一”，忙问怎么回事。
李清婉解释说，她当时正在擦脸，听到有脚步声，就放下毛巾看去，正好店小二放下早餐，与她对视，一秒钟后，她才想起脸上妆容已经洗净，忙用毛巾继续擦脸，将脸挡住。
“你还能记起他当时的表情吗？”沈放问。
李清婉蹙起眉头回忆，“那一个瞬间，他脸上是惊愕，之后我捂住脸就不知道了。”
“他送完早餐就直接走了吗，没有想要再多看你几眼。”
“没有。”她摇头，“见我捂住脸就正常离开，未有停留。”
沈放长舒一口气，先不要多想，“若是真的发现你的身份，客栈这么多想要赏金的，五百两或许少不足以和官府拼命，可是你的价值远远超过那个零头，足够他们冒险，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逃走。”
“等到中午我们下楼吃饭，再观察小二的反应。到时候你抬头看向他，看他想不想从你的脸上看出什么。”
窗外阳光正浓，透过窗户洒到房间中，看似温暖的房间，沈放觉得甚是阴冷昏暗，好似要将他们拖入无间地狱。
走下楼梯，堂下再无喧闹，每个人都在闷声吃菜，不再说话。
见到沈放夫妇二人下楼，石渊微笑打起招呼，示意他们过来。
沈放握住李清婉的手神色自若走向大堂中间石渊所坐的桌子，侧头对着她放心一笑。
正中间的桌子其实谁都可以坐的，可是石渊为了这张桌子，早早就下来抢位置，按照他的说法，此桌在大堂中央，乃是中心汇聚之地，侠士便应有此殊荣。
经过这两日磨炼，石渊再看向李清的目光平静清澈，内心毫无波动，脚趾不再抓扣黑靴，身体也没有紧绷之感。
石渊悄声对他们二人说，“我找到一些线索，有可能证明谁是杀人凶手。”
“哦？”沈放听完后眉头一挑，“是一个人吗。”
“这个我之前也曾考虑过是不同的凶手，不过还未有认定，我只能说我的线索有可能。”
“有没有兴趣帮我。”
“为什么是我呢，我应该是这里最没有能力的人吧。”
“因为他们都看起来不顺眼。”
沈放点头，“什么报酬？”
“沈放兄弟说话直白，够爽快。”石渊微笑道。
“五百两银子归你，名归我，如何？”
沈放在心中吐槽一句，果真是壕啊，五百两银子都不要，就要那虚无缥缈的名。
也或许是自己见识不上档次，独享名气实则比那五百两银子都要贵重。
依然好奇问一句，“你都查到线索了，直接自己去不就好了吗。”
“我一个人就独木难支了，必须有人帮我才能轻松完成这件事情。”
“好，我答应你。”沈放轻拍桌子回答。
这时小二又来上菜，沈放胳臂碰一下李清婉，李清婉抬头看向小二，说一句谢谢。
小二点头回应，神色如常，见李清婉面容如见常人，并无不同。
“不知石渊你的线索是什么？”
石渊掏出一根羽毛，握在手心中，让二人看清。
李清婉脱口道，“羽卫？”
“不是羽卫，是雪羽鸽，而这个鸽子通常是用以信息联络，一般人根本用不到这个。”
“客栈内不是也有鸽子吗？”沈放问。
“客栈内的鸽子大都是食用，而雪羽鸽是信鸽，最远能跨一州传递信息，而培育信鸽所花费的金银怕是得有近百两银子，多是暗探才会驯养，一个普通的客栈是不应该出现这种鸽子的。”
“昨日捕快死后，我就见到客栈老板将那只雪羽鸽递给厨子，让他把毛都处理干净，炖一个乳鸽汤。我捡到了这根羽毛，发现这竟然是雪羽鸽的羽毛，我到来客栈几天也没有发现雪羽鸽，想必是怕捕快发现疑点。”
沈放追问，“如果是老板杀人，再加上暗探这层身份，这里面有惊天秘密，你不怕反受其害吗。”
“自然不怕。”
沈放暗想如果这件秘密足够大，大到能惊动上面，那所有人的关注度都不会再放在他们身上，他们就能趁机离开，远离此是非之地。
“好，我帮你查，晚上汇总所查情况。”
三人吃的很是开心，推杯换盏，在这客栈里谁也不能出去，吃完无事只得上楼休息，沈放每日的训练也从未扔下，未感觉有什么进步，好似在原地踏步。
“今日中午小二见你并没有什么反应，很是奇怪。按理来说，任何正常男人无意间见到如此貌美女子都会多看上两眼，哪怕不是贪好美色，也会出于对美的欣赏而观看。他第一次见你没有太大反应，中午再见依然毫无反应，于理很不正常。”
“我记得你当初见我也是这个样子。”
“没有，在江城你洗浴后我还多看你好几眼，后来看习惯了，就没有那种惊艳之感了。”沈放如实答道。
“就像你现在的丑妆，如果你不扮丑出去，势必会惊艳到所有人，将目光都吸引到你身上”
“所以那个小二的样子悖于常理。”
“真希望早点到沧州。”李清婉目光中有些向往。
沈放十分赞同她，“是啊，到沧州之后你就安全了。”
李清婉目光中扫了他一眼，藏有几分失落，“其实晚点到沧州也好。”
不明所以。
沈放觉得他的思维跟不上李清婉跳跃程度，问也不敢问，只能一脸茫然望向她，却遭她狠狠一个白眼。
莫名其妙
沈放住口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