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溪楼三里之外,老者跌撞向浑身金甲,手持方天画戟男子坐下一匹骏马,骏马威猛雄壮,鼻中喷出两口白气。
金甲将军随行有五个小队,五十多人,奔袭前进,金甲将军神色焦急,策马纵街,不少人听到马蹄踏响和小队整齐划一的步履声,如鸟兽散慌乱向街两旁倒去,避免被无辜踩踏致死。
就有一个倒霉的老人来不及躲闪,被马匹迎头撞去。
出人意料的是,马匹上金甲将军手中方天画戟挥舞,可是由于之前的迟疑,老者已经用肩膀角度斜切撞向马颈,奔驰的骏马就像是撞在一堵石墙之上,反被弹的后仰翻到。
方天画戟在空中划过半弧,金甲将军纵身一跃,稳稳跳落在地上。
脚尖才碰触地面,老者已经挥拳冲上,劲力鼓荡,如一条巨鞭从上甩下,与空气发出剧烈摩擦声,在空中炸响。
“先去驰援丞相。”金甲将军面色不变,双手持戟横挡。
巨鞭砸下,沉重力道令金甲将军左腿后撤一步,右腿屈膝,长杆连凹点都没有。
五支小队领命,留下三人在旁边掠阵,其余的如两条长蛇从他们身旁迅速而过。
“您要是年轻十岁,说不定还真是一场生死之战。”
澎湃的血气有些冷却,眼中流露怀念之意,“可是,您老了啊!”手上动作未停,一味的在用戟防御,未出杀招。
“现在的你只是比五柳道人强上一线,你拼死也很难重伤我,安心做闲云野鹤多好,何必参和朝堂之间的事情呢。”金甲将军偶尔出招,依然被狠狠地压制。
马之礼没有说话,目露的精光只是为了要拖住眼前对手,散手八式,八跌八扑,连续数分钟维持强度剧烈的交手,对于已经知天命的他来说过于勉强。
脚步撤开,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呼喘气息,面色发红,热气藏而不散,身体犹如半熟的青虾。
金价将军也提气呼吸,不过是有些微喘,枪尖指地,剑眉虎目,器宇轩昂,威风凛凛。
望着已经赶去华溪楼的小队,心中松懈一口气,应该能多撑一段时间了。
“这个世上能与我生死之战的宗师不超过三个,能稳胜我的或许就只有逍遥散人了。”语气有些遗憾,眼中充满向往。
“你现在走我可以当你从未来过。”
“不用费心了,杨明贤。”马之礼愤声道。
杨明贤再看向马之礼时目光中流露出不忍、追忆,双手抱拳,躬身施礼,“散手八式杨明贤求......前辈赐教。”
街上行人早就被吓破脑袋逃回家门,地面狼藉一片,新鲜的青菜被踩得灰黑一片,没有了刚采时新鲜水灵,木桌乱倒在一旁,缺腿断角,摔的不成模样。
三人守住街口两旁,双眼闪烁兴奋光芒观看这一场宗师之战,并不担心结局会是如何,因为结局早已注定,胜出的必然是......
羽卫大统领,杨明贤。
杨明贤看到马之礼头发上已有了几缕白发,记得那年初见时,他还是个未到弱冠的少年,而他在江湖中已闯出名望,创下不少辉煌战绩。
那时他的哥哥杨国忠不过还是地方郡县县官,一个从文,一个习武,世人只知道杨国忠权势滔天,却不曾知道他还有个弟弟武艺非凡。
机缘巧合之下从艺于他,一晃二十多年过去,曾经相互照顾的二人如今生死相向,缘由自然是因为他的哥哥杨国忠。
那年正值秋分时节,叶黄而落,满山飘零,从荣盛到干枯盛极而衰,练成散手八式的他闯荡江湖。
秋天分别,一别便是生死。
江湖恩仇,又哪里是轻易说得清楚的。
“走吧,朝堂上恩怨不是简单分明的。”杨明贤枪尖指地,抬头望了望天上阳光,明亮刺眼,似那年初遇时。“这一切都是丞相的局,你们不会成功的。”
十个呼吸过去,马之礼没说话也没有离开,双眼平静看向杨明贤,水波不兴,波澜未起。
杨明贤似乎读懂了马之礼目光中含义,轻微颔首,双眼爆发出强烈战意,手持的方天画戟也杀气外露,身穿金甲如同猛兽之王的雄师,站在食物链顶端俯视苍生。
尸山血海,肃杀冰冷。
“既分高下,亦决生死!”
缓慢向前踏出一步,沉重压力卷向马之礼,后又疾步冲去,身影都有些模糊,化作一道金色残影,消失又显现而出。
随着身影显现出来的还有一柄锋锐厚重的方天画戟,从上而高高斩下,月牙半刃化作一道弧光,绕向马之礼。
马之礼不退反进,一掌击中枪杆之上,脚步再进,双掌拍向杨明贤。就见杨明贤后撤,方天画戟倒飞而回,弧光闪烁,切向马之礼后臂。
短短瞬间功夫,交手四五个回合,守住街口的三人眼中发光发亮,若不是交手的是他们大统领,怕是都要拍手叫好了,两名宗师之间的较量着实精彩。
就见马之礼被杨明贤狠狠压制,守的滴水不漏,一时之间似乎无可奈何。
杨明贤心中默算小队离去时间,握住方天画戟的手紧紧攥握,青筋狰狞暴露,低垂的双眸略微抬起,扫视一眼奋力挣扎的老人,气息迅速呼出,吸入。
风声呼啸的声音似惊动了街角角落旁的杨树,叶子早已绿的发油,脆嫩嫩的叶子嬉戏跳出枝条玩耍,漫天飞舞,飘落起叶雨。
明明还未到秋分时节,却都争跳出来玩闹。
金色寒光耀眼旋转,摧毁范围内的一切,长枪化作一道厉芒,犹如电光般出现在马之礼心头上,扎个通透。
马之礼还在迟疑中,低头看到枪尖刺在心脏,血液汨汨而流,枪尖刺中的刹那劲力也随之爆发,炸掉他大半心脏。
嘴角露出微笑,什么话也没有说,双眼闭阖,生命之力迅速流失殆尽。
教出的这个徒弟是很令他骄傲的,青出于蓝胜于蓝,想必是每个师者的心愿,散手八式江湖闻名,或许有朝一日就可以超过逍遥散人的四象劲,被誉为武学圣典。
可惜了,他是杨国忠的弟弟;不可惜,他是他的徒弟。
华溪楼里,听天由命吧。
能做的他都已经做到了,杨国忠死了,或许梁国武道又能更进一步。
未到秋分,生死便亦同这浮沉的落叶,不得自主。
“好生安葬!”
金色甲人消失在街道,奔赴华溪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