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黎和儿看得真切,她觉得邹成像是在等什么时机。
想到这一点,她问萧岩锐,“太子殿下,您说,这个邹成并未站到您的阵营里,那么,他是谁的人?”
萧岩锐低头看着衣袖上的花纹,眼神平静无波,沉默了片刻说道:“他表面上中立的,言说只忠于父皇。”
“狗屁,”孔黎儿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尴尬,这话太糙了,她脸红了红,清了嗓子说道:“啊,这种鬼话,骗谁呢?”
听到她说那两个字,萧岩锐差一点笑出来,率真如孔黎儿,是他所没有见过的样子,和她在一起,越来越有趣了。
“大约是骗鬼吧。”他说道。
孔黎儿短促的笑了一声,“那就没有什么端倪吗?没有查出来什么?”
萧岩锐微微摇头,说实话,这两年他的重心都放在了武将身上,文臣并没有用过太多的心思,这一点,他最近意识到,似乎有些偏差了,所以,才会借着这次的事件来分辨。
孔黎儿看着窗口,沉吟了一下说道:“太子殿下,你不会把重心都放在武将身上了吧?”
萧岩锐一怔,没有答话,孔黎儿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继续说道:“武将很重要,兵权也重要,都说枪杆里出政权,但是,等到建朝以后,文人的作用不可小视,他们手里的笔杆子也是很厉害的,特别是到了中期,稳定的时候,文人的作用也就突显出来了。一个国家的建立是需要兵权和武力的,但是发展和稳固,还是要靠文人的国策,治理的方法和制度的建全,这些都是武将不具备的。”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相反的是到那时候,武将甚至还会给你一些阻力,原因也是一样的,就是因为他们手里的兵权,兵权带给他们太多的好处,他们舍不得松手。但是,要想发展,难免就要弃旧用新,无论是人还是制度,不可能不变。这是定律。所以,从
一开始的时候,文武就要均衡,那些文人最在意的就是名声和面子,他们呐,只要名垂千古,什么都可以豁得出去,比如说,他们指责你是**,你若杀了他们,他们不怕,反而觉得可以载入史册,这就是这种人的麻烦之处。”
她说了半天,不见萧岩锐答话,不禁有些纳闷,转过头看着他,见他目光幽深,眼底深处似有点点的星光,正在望着他。
她不禁一怔,微抽了一口气,貌似……又说多了?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
萧岩锐和她的目光一撞,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这些……也是你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
“啊,”孔黎儿点了点头,装傻说道:“大部分是。”
“那小部分呢?”萧岩锐追着不放。
“呃……就是从一些史书上看到的。”
“什么书?”
“……时间太久了,忘记了。”
“那你说的说书先生是位大才啊,这样的人不入朝为官,只是说书未免太可惜了。”萧岩锐若有所思的说道。
孔黎儿悄悄吞了一口唾沫,“这个呀,人各有志嘛,有的人愿意入朝为官,光耀门楣,有的人就喜欢自由不想被拘束。”
“不想被拘束也可以,不入朝也没有关系,这样的人才在东宫做个门客也是好的。”萧岩锐不放弃,“不如这样,有空的时候你把这些人的名字,以及在哪里遇到他们的一一告诉我可好,然后,我再派人去找。”
“天下之大……”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有心且诚,一定可以。”
孔黎儿噎了一下,“好吧。”
她暗自懊恼,这下可怎么办?
正在这时,下面的老夫人终于停止了哭嚎,她抽泣着让丫环下去,房间里只剩下她和丈夫邹成,等了一会儿说道:“这次的事,那位爷怎么说?这可是我们邹府的大事,他难道不管吗?”
“这些事你不要问,我自有主张。”邹成明显不想谈。
“我为什么不
能问?死的是我的宝贝孙儿……”老夫人说着,又带了哭腔,“你看他死的多惨,你难道不心痛吗?”
“我心痛有什么办法?”邹成终于恼了,大声吼道:“有今天的下场怪谁?死在那种地方,还是因为争风吃醋而死,这很光彩吗?把我邹家的脸都丢尽了!今天在朝堂之上,已经让我抬不起头来。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你,还有他那个糊涂的娘!终日惯着,惯来惯去,发生这种事情是他活该!”
“你……”老夫人先是一怔,随后脸色苍白,噎了半天又开始嚎哭,“好啊,孙儿都没有了,你还觉得他丢了你的脸,难道你就没有责任吗?你不想想,要是你早早给他安排了差事,让他去做官,他有了事情做,哪里还会有今天的事情?他去那种地方不过是就是了排除心中的郁气!有才不得施展,还不是你这个祖父不照顾他!”
孔黎儿听得真是无语,这老夫人的逻辑也真是没谁了,这种人简直就是滚刀肉,根本没有办法用正常的逻辑思维去衡量,这要是放在现代社会,就是属于那种无理搅三分的人,好不好还会在街上摔倒了讹人一把的那种。
遇到这种人,要尽量绕着走,否则简直是麻烦缠身,满身是嘴也说不清理。
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争论里,孔黎儿抓住了一个最敏锐的关键词。
“那位爷。”
老夫人提到的“那位爷”是什么人?是不是就是邹成暗中投靠的那个人?
她低声对萧岩锐说道:“你听到没有,这事儿果然没有那么简单,邹成不可能是孤臣,不会只效忠于皇上,他果然有靠山。不过……行事还真是小心,双方都隐秘。”
萧岩锐赞赏的点了点头,孔黎儿不是只顾着看热闹,而是能从这里面找到最关键的东西。
“所以,就要看这次,靠山会不会出头了。”他说道。
孔黎儿飞快的思考了一下,淡淡说道:“未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