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看看书,弹弹琴,练练字,摆弄摆弄花草,用膳起身都按你自己的习惯来,一日中怎么安排都随你,一年四季风光不同,有闲情逸致时与宅子里的人一道,往四处去走走,见见这大千世界的风土人情,一生博个逍遥自在,多么自由有趣的日子?可不比整日困在那后院里,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要好多?”
阮卿竹一句问,问得赵惜芙呆愣在了原地。
她双眼通红,望着天空,忽而便想起了儿时跟在父亲身旁时说过的儿话。
“芙儿日后要跟着爹爹一起走南闯北,看尽天下风光!”那时候的赵家,还不是如今的赵家,她爹爹也不过是个走马商人而已,日子比起风餐露宿好不了多少,但那时候的她,却极为快乐。
此时想起来,那段日子倒是这活了十数年下来,最快活的一段日子。
她感悟颇深地看向阮卿竹,见她神色间露出淡淡笑容,似也向往此种生活,心头一动,感叹道:“王妃说得对,此种潇洒人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她被蔚郎所负,既下不了心报仇,更没那个能力报仇。
既然决定活下去,何不活出一个肆意潇洒?
有了人生目标的赵惜芙,再一打眼,整个人神色中的颓废尽数散去,只留下吸引人的朝气与活跃。
“多谢王妃,赵惜芙听此一席话,豁然开朗。”她放下茶杯,起身对着阮卿竹盈盈一拜,眼神里神采奕奕。
阮卿竹闻言一笑,神色终于和缓下来,语带调笑,“你成日不说话,她们便以为你的嗓子好不了了,此时倒说得伶俐。”
一开始为赵惜芙诊断时,阮卿竹确实是没有十足把握治好她的嗓子,但她素来对百里如风有信心,时至今日,即便赵惜芙依旧开不了口说话,但总能发上两声。
所以当听雨报告时,阮卿竹顿时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听雨再回院子时,见到的便是豁然开朗的赵惜芙,瞬时
好奇阮卿竹说了什么,摇头一看,柳玉柳絮两姐妹也是一脸的好奇,更别提从铺子回来的三个丫鬟。
“你好好想一想,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你如今为自由之身,无需自困,徒惹烦忧。”见三人从铺子里回来,阮卿竹便起身,对着赵惜芙最后说了一句。
四人回王府路上,听画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阮卿竹瞧了瞧听雨,笑道:“若是好奇,问听雨不是一样?”
这下就连听书都忍不住。
听雨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阮卿竹,将之前发生之事不偏不倚地说出,二人顿时听得目瞪口呆。
“娘娘真的……”听画佩服又吃惊地捂住嘴,一双眼睛像小鹿一样滴溜溜直转,听书也是一脸受惊吓不轻的样子。
二人自小跟在阮卿竹身边,虽说这段日子小姐的性情变了不少,也是被世事逼出来的,但今日这一举动,看着颇为骇人啊!
阮卿竹扫过三人,启唇淡笑:“换做旁人,我必当不这样,但她遇见的事情乃常人所难以承受,伤身伤心,早已心如死灰,嗓子明明好了却硬生生不说话这许久,长久下去,便是入佛门清修也救不了她。”
听雨意会道:“所以娘娘的这一招,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阮卿竹赞赏看她一眼,轻轻点头:“是也,她想死,其实是没尝过真死的滋味,不知道那有多可怕,等她尝过了,便知活着的人生有多好,没有什么坎,是能大过死去的。”
阮卿竹本想为此举动解释一番,可说完后却发现三人的目光都沉重下来,听画更是一脸的泪汪汪,顿时令阮卿竹莫名其妙,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可回忆一遍,却无不妥之处。
“小姐难道在府中时也曾……”听画唤出一声小姐,动情的双眼闪烁着泪花,仿佛在惧怕什么。
阮卿竹见她想多,心中无奈一笑,但想到原来的阮卿竹,倒也符合这情况,便开口接下来:“都是过去的事了
。”
她略显沉默的姿态,让三人将此事当真,原本就寂静的气氛显得更加沉寂。
阮卿竹也不好解释,便任由这沉默一路蔓延到逸王府。
刚下府门口,远远地便瞧见小路上一左一右散步的两个美人。
一个一身红衣,一个一身黄群,端看背影,十分迷人。
“那不是叶侧妃吗?怎么和夏小姐在一处?”
“定没什么好事。”
身边几个丫鬟窃窃私语,阮卿竹清理一下衣摆,缓步朝前走去。
“见过王妃。”许是身后动静惊动了二人,两人停下脚步望过来,阮卿竹对着两人点点头,并不想多说什么,身后的几个丫鬟朝二人行礼,叶飞雪便一副姐妹好的模样笑得满脸,上前一步欲挽着阮卿竹的手。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阮卿竹不太习惯,偏偏她手伸来的速度快了些,又直朝阮卿竹而来,若是避开了,又得生出些许事端。
阮卿竹闻着那扑面而来的香粉,当即咳嗽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叶飞雪的手就僵在了半空,面色也随之僵硬起来。
“本宫偶感风寒,侧妃初入王府,若是被本宫传染了,便无法伺候王爷了,还是小心为重。”见她一身红衣,露的不少,又端庄地抬了抬脖子,颇为严肃地道:“如今入秋,天气转凉,叶侧妃保重身体为重,作为殿下的女人,也当自重一些,在衣着上要得体一些。”
这副当家主母式的姿态,在叶飞雪耳里听来咬牙切齿,但却十分符合阮卿竹的王妃身份。
再看夏念芷,站在一旁一言不发,阮卿竹便出于礼仪打了声招呼,转身欲离去,谁知左脚刚一跨,身前的叶飞雪却忽然上前一步,身子还同时一歪,直直朝着阮卿竹要去的方向倒下。
阮卿竹眉头一皱,提起的脚迅速收回来,甚至还要往后退一步,眼尖的听雨一步上前,挡开那红色身影。
“啊!”叶飞雪一声惊呼,整个人倒在地上,摔得狼狈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