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如弹簧的两侧,“嗖”地一下分开。
百里戚风披上外衫,懒洋洋地软在床榻上,看着阮卿竹微笑道:“怎么,你来就是为了问我和皇帝的关系?”
他的神情极为悠然,丝毫不担心的样子,让阮卿竹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古怪,这样的姿态……他倒更像是把墨景睿玩弄在手心的人。
果然,下一刻百里戚风出口之话,验证了她的怀疑。
“勉强可以算是一颗棋子吧。”他淡言,神情间透漏着强大的自信。
阮卿竹好笑:“棋子?苍麓的皇帝陛下,是你手中的棋子?你莫不是狂妄自大过了头,做起白日梦了吧?”她荒唐的口气令百里戚风大笑一声。
“皇帝又如何?你以为他有多聪明?墨宁轩都能被我耍,何况那个无脑的墨景睿?”他言语之间表明了对墨景睿的不屑,“当初不过是看重他心狠手辣,可为我用罢了,到头来……不过是个废物。”
他冷冷的眉眼一顿,正紧道:“在皇宫的密室便是他赐予我的,至于我,偶尔给他一些甜头,处理掉碍他眼的人,各取所需罢了。”
话说到此,再明白不过。
“所以大理寺少卿也只是掩人耳目的一个官职。”阮卿竹面色冷沉。
百里戚风却扬唇一笑:“这他倒是不知,我平日里无聊,弄了个官职来玩玩儿,也是顺手的事,倒是不必过于在意。”
他随随便便的态度,看起来对在朝为官之人很是轻视,或者说,他对于自己的自信已经强大到让他可以随意藐视旁人。
这样傲气大过天的性格,只是他做出常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来,也算顺理成章。
“既然你是皇帝背后的幕僚,那必定知道他的阴谋吧?或者说,以你的性格,不会容许他有意或无意地瞒着你任何秘密。”即便墨景睿想瞒着百里戚风,恐怕也无法如愿。
百里戚风哈哈一笑,看向阮卿竹的目光透着浓浓的欢喜与欣赏,像是看着心爱的物件,疼惜道:“你这
么了解我,让我不忍拒绝。”
但他并未应答,只看着阮卿竹看得她皱起眉头,才松口道:“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我知无不答,好好问。”
话落,他一身白衣空中一飘,半开的外衫拖地,人却往桌旁坐下,捧起一颗硕大的果子轻啃一口。
悠闲模样仿佛要开始与阮卿竹话家常。
三个问题。
阮卿竹眼眸一定,沉思半晌,沉沉问出第一个问题。
“此次萨那尔等人进京,皇帝有何阴谋?”
百里戚风笑看她,对答如流:“还能有何阴谋,他如今已过十八,自然是要亲政,可上头有一个手段势力都让人不敢小觑的太后,下头又有一个能力声望都比他更为出众的逸王在,自然是联合外族搞出个内斗来,坐山观虎斗,好坐收渔翁之利。”
阮卿竹一惊,被百里戚风的一席话点醒。
是了,万般考虑,她怎么就没想到墨景睿的野心?
“此事墨宁轩不会想不到,怎么,他未曾与你通气?”百里戚风啧啧摇头,轻叹一声,看向阮卿竹的目光却晶亮晶亮:“对你如此隐瞒,肯定不是个好东西,不如跟着我,潇洒周游去。”
百里如风睨他一眼,眼带警告之意。
阮卿竹面不改色地问出第二个问题:“阮家可有谁是墨景睿的人?”
百里戚风啃下半个果子,毫不犹豫地答道:“二姨娘。”
这个答案来的猝不及防,且太过意外,以至于阮卿竹当场愣在原地,好久都未曾反应过来。
“二姨娘?”她陡然升高的语气言明她此时的惊讶。
百里戚风看在眼里,嗤笑一声:“不是她,难不成还是三姨娘?”
语中嘲讽之意浓重,阮卿竹整个人仿佛从冷水中浸过,此时浑身凉飕飕的。
阮府中所有人,她甚至连阮夫人与阮良翰都怀疑过,唯独二姨娘在她看来,是与一切都无关系的,上一次在阮府追查奸细时,她以防万一,也一道检查过二姨娘,可并未得到任何蛛丝马迹。
若真是二姨娘,
她隐藏地也太深了!
记忆一番番回笼,阮卿竹想起附子草,想起那个从三姨娘处一同送过来的香囊,当时她知晓是二姨娘的香囊时,还以为是三姨娘假借二姨娘之手报复,却没想到……那香囊中的毒压根就是二姨娘所为!
荒唐!
阮卿竹苦涩地扯了扯唇角,说不出是什么神情,好在二姨娘虽得她信任一二,终究不是什么亲近之人,阮卿竹只觉差异荒唐,不一会儿便也缓过神来。
正要开口问出第三个问题,百里戚风便似有所指一般,缓缓开口:“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你可得想好了,你最想问的是什么?”
他重重咬住“你”,让人无法忽视。
阮卿竹要出口的话顿住,在口腔里打了两个转,呼嗖一下又吞下喉咙。
“你什么意思?”她冷下脸,心口忽而突突猛跳。
在百里戚风了然一切的目光下,她仿佛被一层薄纱盖住。
“比如说……你就不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世?”他像是一个恶魔,开始引诱深渊中的人,跌落地狱。
阮卿竹猛地抬头看他,双眼骤然眯起,琢磨着他看不出表情的脸。
他如此说,意思就是……她的身世定当与宫中的人有关。
“你先出去。”百里戚风看向百里如风,淡淡冷哼一句,百里如风蹙眉,摇头见阮卿竹苍白的脸色,心中一沉,什么话也没说地走出密室,关上房门。
见此,百里戚风才开口:“你想必有些猜测?”
良久,阮卿竹渐渐恢复平静。
“我不在乎。”她开口,脸色从容,心跳沉稳。
百里戚风眉眼一跳,却听她道:“我的第三个问题是,阮家还有一个别国奸细,那个人是谁?”
见她毫不犹豫问出第三个问题,百里戚风怔住,眉心恍惚一拧,成了纠结之状。
“你当真不想知道?要知道这世上,就连你的亲生母亲都不知你如今在何处,为何人,我是唯一一个知道当年真相的人。”
阮卿竹笑着回答:“我说过了,这不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