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此信传于太傅。”低沉的男声又从书桌上传来,赵飞尘起身,将那纸条拿下,回禀一声便飞出窗外。
屋内的熏香依旧在漂着淡淡的烟气,书中只一人,墨发披散,一身紫衣,坐于檀木椅上,轻握着书柄的修长手指微动,却许久未再翻动一张纸页。
“小姐,三姨娘和二姨娘那处送了回礼来。”听书捧着一盒子物件走进院子里,彼时阮卿竹正软在木椅上晒太阳,这几日的冷热时常变化,让她有些受不住,有太阳时便多晒晒。
“回礼?”阮卿竹扬眉,随即才注意到听书说的人,顿时直起身子来,“二姨娘?”
听书点头:“听说是二姨娘得了三姨娘的赏赐,拿了些小姐送去的珠宝,所以也送了些东西作为回礼。”
赏赐?
阮卿竹眼中好奇的目光更加浓烈了。
三姨娘那个小气吧啦的德行,竟然愿意将赏赐分给二姨娘?
那些珠宝可是太妃赏赐,比府中大夫人的珠宝都要来的珍贵,她不信三姨娘就能随意赏了……且二姨娘一向是府中最没势力地位的,也无甚地方可被三姨娘利用。
阮卿竹瞧着那一盒子回礼,眯了眯眼,伸手将那木盒打开。
盒子一开,便露出了里面五彩斑斓的首饰,金银珠玉皆有,但都不是何上乘之物。
阮卿竹毫不意外地笑了笑——就知道即便是回礼,三姨娘也舍不得放些好东西。
倒是那金银中的一只荷包,引起了阮卿竹的注意力。
“这荷包倒是好看地紧,奴婢瞧着比京城名绣坊的做工还要好。”听云在一旁瞧见了,细细瞧了几眼,略带着痴迷地夸赞道。
“喜欢?”阮卿竹挑眉看她,听云羞涩一笑:“奴婢只是佩服这刺绣的功夫,奴婢的娘偶尔也会做些针线活贴补家用,但做的都不及这荷包一半哩。”
听书也瞧了两眼,“确实厉害。”
“不过二姨娘的刺绣功力本就了得。”这话,便是说这荷包是二姨娘绣
的了。
阮卿竹笑笑,“这荷包倒是不错。”
她边说,边拿起那荷包轻轻一嗅,指尖微紧,却微笑依旧。
“这些首饰拿去用煮沸的水泡一泡,你们三个拿去分了吧。”阮卿竹抬了抬下巴,指着那木盒子里的首饰,顿了半晌又加了一句:“不喜欢的就拿去卖了买好吃的。”
三个丫鬟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将目光放在那木盒子上。
“小姐,这毕竟是三姨娘的回礼,就这么处理了是不是……”听云目光略有犹疑。
阮卿竹轻笑一声:“抢了太妃赐的首饰,就拿了这么些个破烂玩意儿回来,她怕是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再说,不过是个妾,收了她的回礼本就是看得起她,还得供着奉着?”
听书一听便明了了阮卿竹的意思:“是,小姐是县主,这么些东西赏了下人,自然是合理的。”至于“下人们”自己如何处理,那就是自个儿的事了,只要“主子”允了她们自个儿处理,也不会于理不合。
阮卿竹听了听书的回答,当即满意地看她一眼:“还是听书灵活。”
这事,三姨娘理亏在先,即便事情捅出来,阮卿竹也不会吃亏,加上阮卿竹的身份高于三姨娘,这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可换言之,三姨娘等人若是卖了那些首饰……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抓住把柄。
说到底,症结还是在“地位身份”几字上。
待三个丫鬟退下,院中便只剩下阮卿竹一人,她拿着那荷包,细细琢磨着。
秀美的刺绣看来做工精致,一看便是花了大心思做的,也不是一时之间便能潦草做好的。
阮卿竹想这荷包大概本不是给她的,只是受了赏赐,二姨娘便将这荷包拿出来了。
但问题是……这荷包上为何会有附子草之毒?
阮卿竹摆弄着那荷包,阳光下的双眸盯着那红色荷包,模样看来十分专注,时不时还闻嗅一番那荷包。
若是别人看了,大抵是以为她喜欢地不得了。
而暗中观察之人也是这般认为的。
屋顶之上,赵飞尘小憩着,耳边忽然有树叶晃动之声,他仰头一看,瞄见一个穿着绿裙的小姑娘往远处跑去了。
低头瞧了一眼院子里静坐的阮卿竹,他顿了顿,又闭上了双眼。
没过多久,几个丫鬟便抱着湿漉漉的首饰回来了,三人商议之下决定将首饰全都卖了,再平分那些所得的钱,彼时阮卿竹正在考虑着建立自己的势力,见三人无甚贪婪之心,又能公平处之,心中顿起主意。
她需要一样既不吸引人眼球却又能获得一定消息的渠道,同时还能赚足银子保证这渠道能够运行下去。
听书性子谨慎,绣工又好,听画擅收集消息,听云乖巧懂事,关键时刻应变能力不错,三人用对了,未必不能做出不错的产业来。
只不过在人员的寻找和训练上还要颇花些功夫……想到此,阮卿竹将这主意埋进脑海里,待可行之时再拉出来。
“那边上典当行去吧。”阮卿竹飒然起身,脚步轻快地走向前去,身后几个丫鬟看着她翩翩身影,忙抱着那木盒子跟了上去。
屋顶之上,一道黑影闪过,消失在院门外。
府中,一辆马车缓缓驶出。
片刻后,三道女扮男装的身影,出现在街角。
阮卿竹理了理下巴上的小胡子,将肤色修饰地黑了些,看见身后两个细皮**的小丫鬟,顿时无奈地摇了摇头。
“步子大些,你们现在可是翩翩小公子,没得露出一副女相来。”听云听画哀苦着一张脸。
“可小姐,奴婢本来就是女儿家呀!”
阮卿竹无奈:“你两还是扮作丫鬟吧。”她理了理腰间的玉,周身气质忽而一变,成了一副俊朗儿郎模样。
两个丫鬟急匆匆换回了女装,见那高挑背影,顿时惊呆。
“小姐怎么变高了?”
阮卿竹踢踢靴子,又拍二人头顶:“叫公子,这靴子本公子可是塞了不下十双鞋垫。”
此时走起路来,倒是柔软地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