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愈加愤怒,竟一脚将门口那只青花大瓷瓶踹倒。
苏凌,既然你一心捆着苏家,那便不要怪我了。
瓷瓶倒下,裂了一地的碎片。在寝殿门口候着的宫女太监被这声音吓得一怔,见皇帝面色不善地走了出来,也齐齐下跪,不敢抬头。
不是说好的要留宿?不知道皇后娘娘又怎么得罪了她。
与皇帝这一闹,已经是大半夜了。月辉见着皇帝的轿子走远才敢扑进去看苏凌的情况,还没出声就红了眼圈。
苏凌头痛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出声。
这一天破事儿已经很多,小姑娘就别来添乱了。她心烦意乱地跳到床上,一个转身便把自己裹到了被子里,不想说话。
连皇帝都要作妖。
这下好了,与皇帝关系彻底破裂,还真是每个人都想害死我!
苏凌有心想好好睡一觉,回头再来整理这些破事,将关系梳理得当,不曾想天一亮就被月辉吵醒了。
天才蒙蒙亮,正是睡觉的好时候,月辉这丫头却急急忙忙地撞破了门,声音洪亮,一叠声地喊着:“娘娘!那贱人流产啦!”
苏凌被吵得心烦,无知无觉的翻了个身,嘟囔道:“流就流呗,关我……”
下一刻,她便猛然清醒过来,诈尸一般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睡意瞬间消散。她不可置信地问月辉:“你说什么?”
月辉抿嘴一笑,娘娘还装呢!
“娘娘,您真厉害,怪不得昨天拒绝了顾医师,原来早有招数。”
娘娘她不遵从苏家的意思,原本她还有些害怕来着,可是现在一看,原来娘娘早就下手了!
翠景园此刻兵荒马乱。
昨儿半夜,怀了龙种的穆夫人却忽而面色惨白,□□流血不止,偏偏皇帝留宿在凤栖宫,没人敢去惹那位皇后。请来的太医皆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穆云潇流产。
据太医报告,是吃了什么致人流产的药。
皇帝好歹在后半夜赶了过来,震怒。抓了一大批人,此刻正亲自审问,从昨夜一直到了今天中午。
折腾了一夜,穆云潇面色更加不善,还隐约的透出一股死灰之色。
外面一片血雨腥风,她好似被养在温室中的珍品一般,躺在金色帐幔里,神色安详,似乎流产并不能让她难过。
侍女小心翼翼的托着燕窝粥,还是没忍住往那位穆夫人的脸上看了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来。
皇帝陛下也真是奇怪,只是在早晨匆匆地看望了穆夫人一眼,然后便一直在查凶手,竟让穆夫人独自一人呆着,可真是本末倒置了。
这侍女没有被皇帝关起来,毕竟穆夫人还需要人照顾,她做过一段时间,也更得心应手一些。
小丫头暗自思忖:怎么这位穆夫人好似一点也不伤心的样子,难道她竟不在乎自己的孩子?这人也未免太过凉薄了。
“霜霞。”
那位夫人突然喊了她一句,声音极为虚弱。
霜霞有些诧异,没料到夫人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她赶着应了一声,心下忐忑,不知道夫人要做什么。
穆云潇却出神了好一会儿,才怔怔问她:“那天苏凌送过来的那些东西,后来有谁看过?”
“回夫人,是陛下独自去库房看了一眼,此后并不曾有人接触过。”霜霞低声回答。
穆云潇听言,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眼睫毛映在仿若透明的眼睑上,更觉楚楚可怜。
但是霜霞却始终觉得这位夫人柔弱的面容里始终藏着一股韧劲儿。
穆云潇有气无力的抬了抬眼皮子,“你下去吧。”
霜霞止住自己的瞎想,不敢出声,将手中的燕窝放下,步子轻缓地退了下去。
她刚出门,就被她那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小姐妹拉进了角落里。
那小姐妹神神秘秘的将手遮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霜霞!咱们陛下查出来了,就是皇后娘娘送过来的那些东西是害夫人流产的罪魁祸首。”
霜霞一惊,不知怎的,想起了方才穆云潇问她的话。
只有陛下才独自看过那些送来的东西……
那小姐妹看她神色不对,还以为她太过吃惊,抿嘴一笑,嫌她少见多怪:“怎么啦?其实咱们早就猜出来了不是?只是没想到这皇后如此明目张胆,可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这下有好戏看了!
霜霞勉强笑了下,劝她:“这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嚼舌根子的,你呀,仔细着一点,不要尽想着八卦。”
小丫头冲她吐了个舌头,又笑嘻嘻地跑远了。
霜霞一凛,仔细整顿好了自己的表情,这才从角落里出来,霎时间已经将方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有些事情,她这种小丫头最好连想都不要想。
经过太医院那帮老夫的鉴定,皇后娘娘送过来的东西里的确有问题,这才导致了穆云潇的流产。
皇帝即刻下旨,将苏凌禁足于凤栖宫,没有他的旨意,皇后不得踏出一步。
穆云潇听说了,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看起来竟有些心如死灰的感觉。
殷落负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那棵参天古树,晦涩道:“云潇,我暂时动不了苏家,但是我对你保证,以后一定将你受到的委屈加倍还给苏凌!”
他甚至都不敢回头面对着穆云潇。
穆云潇唇角讥讽地勾起,却悠悠地安慰他,“陛下,这不是你我的错。你不必太过自责。”
反正她肚子里那孩子是生不下了,那么不如狠心一点,借着这孩子的死亡来限制苏家。至少,要限制住苏凌。
她一直知道殷落是什么想法,只是从来没有点破。殷落要扮演一个情深的痴情种,她便也陪着他演下去。
只是,就算殷落自己不下手,苏家连着苏凌也迟早会这么干。
这男人,太心急了些,并且一点也不在乎那注定要死亡的孩子。
殷落忽而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穆云潇,眼神中有什么在燃烧着。
“你信我,我很快就会将苏家连根拔起。”他一夜没睡,眼底下有淡淡的乌青,声音却坚定而霸气,“我要这世上,再无可以与朕抗衡的人。”
穆云潇下意识地露出一个微笑。
往常这个时候,她会完美的扮演一个崇拜者的角色。
现在却只觉得心烦。
殷落不是以前那个懦弱的少年,自从当上了皇帝,他的眼光与野心皆膨胀了起来。他也不再将穆云潇的肯定当作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他只是宣誓一般,那睥睨天下的霸气,只愿意在云潇这儿才毫不掩饰的展露出来。
穆云潇轻舒一口气:“陛下,我相信你。”
因为顾星移之前给她的那瓶药,她这几天的身体一直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可是心里却时刻没有停歇,好似有万千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