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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灵光一现

  “嗯???难道我等不应该是赶快面见张宣抚,禀明实情,全城捉拿北戎贼人么?”

  龚世镜眼睛瞪得浑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您老是怎么混上镇妖司秉笔之位的……曾宽看了看须发皆白的龚世镜,不禁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老龚被曾宽绕得已然晕头转向。

  “请问龚秉笔,我方才所讲,除了那张《咸阳城防图》勉强算是物证之外,其余那些推断可有佐证?”

  曾宽目视前方,随口问道。

  “虽然目前为止都是推断,但逻辑倒是可以自洽,不妨可以找那城门官作证。”

  龚世镜略一思索说道。

  “一没有现场目击人证,二又无出入名录可查,龚秉笔若是那城门官,会承认自己盘剥客商、玩忽职守么?”

  曾宽仍然目不斜视。

  “那也应宁信其有,让缉捕司加派人手,全城搜缉那些外地客商,争取人赃并获。实在不行,抽调驻军参与也未尝不可。”

  龚世镜又道。

  “张大人高居宣抚使之位,我等又人微言轻,他岂会因一个草草的推断便大动干戈,甚至不惜调动军队去搅扰得全城鸡犬不宁?人赃俱获倒还好说,那倘若搜不到呢?张大人的脸面往哪儿搁?”

  曾宽这时才扭头看了一眼张口结舌的龚世镜。

  妈的,刚才不是你小子言之凿凿地说北戎如何要变强攻为智取,又派妖魔又遣敢死队的,怎么现在却倒打一耙……龚世镜无语凝噎,心中万千草泥马奔腾而过。

  “那我等便如此坐以待毙?等北戎大军杀到,看他们杀人纵火、里应外合,城池陷落、百姓遭殃?”

  龚世镜心有不甘。

  “当然不能。”

  曾宽正色道。

  “所以,当务之急是?”

  “找到驿馆,办理入住。”

  ……

  曾宽等人在到达驿馆之后,驿丞便与之逐一核验身份、安排登记入住,随后又差人前往宣抚使行署的门房进行通禀。

  稍待了片刻,门房通传道宣抚大人事务繁忙,要等到酉时掌灯以后才有时间会见。

  曾宽几人见为时尚早,于是在打发走马车夫之后便出来街上闲逛。

  秦州宣抚使行署的驿馆就设在凤翔城最繁华的秦凤大街上。

  这条贯通南北的大街宽约二十步,宵禁时可容纳六辆四轮双轴马车并行不悖。

  道路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游商贩夫也是颇多,平时行人如织,甚是热闹。

  “凤翔郡三面环山,东邻长安、西接陇右、南通巴蜀,虽与陈仓郡毗邻,但是军事地位则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日头已经西斜,龚世镜站在繁华的秦凤大街上,看着来往的行人仍是络绎不绝,于是对身边的曾宽和韩世忠感叹道。

  “诚然,所以张大人才选了这里作为宣抚使行署所在。只要凤翔城不丢,定保南面的陈仓无恙,也只有这样才能控扼巴蜀。”

  韩世忠从军那些年不断走南闯北,对这些地理要塞自是如数家珍。

  “看来北戎筹谋三年之久的计划,有可能是把凤翔作为重中之重。一旦北戎发动攻势,兵锋所指,延州府、长安郡、咸阳城,恐怕都未必能够阻挡得了北戎的骑兵。”

  曾宽又接着二人的话茬往下说道,“如此看来北戎后面应有高人呐!”

  “哼!管他什么高人低人,只要给我韩世忠三千兵马,老子便能横扫他十万大军!”

  韩世忠看不惯曾宽言语间涨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于是愤而不平地吼道。

  “韩大哥勿恼,这领军打仗讲究的是排兵布阵、攻防转换、后援补给和兵种配合等等,它考验的是主帅的战略眼光是否独到、临场意志是否坚定、遇突发状况能否随机应变,而绝不能逞个人英雄和匹夫之勇。”

  曾宽看了看踌躇满志的韩世忠,一边走又一边笑着说道,“这北戎本是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的女真族,他们精狩猎、善骑射,作战勇猛、不死不休,故有‘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说法。北戎从起兵到覆灭北辽、夺取我大景半壁江山,也只用了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毫不夸张地说,汉人能在一马平川的中原沃土上正面对抗北戎骑兵的那位,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支杂牌军里当小队长呢……曾宽想到这里不禁暗暗摇头。

  “没想到曾天师年纪轻轻,对兵法和北戎也是知之甚多,当真令老朽刮目相看。”

  龚世镜拍了拍韩世忠的肩膀,后者还是稍稍显得心有不甘。

  “口嗨而已,毫无实操经验。”

  曾宽谦虚道。

  “口嗨?!”

  龚世镜眉头一皱,似是不解。

  “噢,纸上谈兵。”

  曾宽一不留心说顺嘴了,想赶紧找词儿往回找补。就在此时却偶然发现这街边有一间打制家具的木工作坊,于是灵光一闪,带着龚世镜和韩世忠二人迈步走进了院子里面。

  院子里堆砌了不少木料和白茬,废弃的边角碎料、木屑等也扔得满地都是。此时正有一老一少在低头赶做一张椿木大床的床身,床头已四平八稳的斜靠在墙边,立柱、横梁等主要结构部件已经组装完毕,榫卯严丝合缝,雕工精细入微,可见这两位木工匠人的功力不浅。

  见曾宽等三人进院,那个年轻的木匠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前来拱手道:

  “三位客官,可是要定做家具?”

  “只是想先过来看看,顺便请教几个问题。”

  曾宽摆摆手,脚下踢踏着木屑碎料慢慢地环视着周遭。

  “客官客气了,有何想问的尽管直说,小的祖上几代都是吃这碗饭的。”

  年轻木匠看曾宽三人穿衣打扮气度不凡,显得很是客气。

  “那就有劳了。”

  曾宽说罢也是一拱手,“请问这家具组装成白茬以后,是否需要先刷一层桐油用作防腐防潮?”

  “不错,看来客官对我们木工行也是颇有了解。”

  年轻木匠恭维道。

  “那再请问,这桐油可否让我等看上一看?”

  曾宽又问。

  年轻木匠闻言有些迟疑,不自觉地看了看身旁的老木匠。

  “客官这就有所不知了,这桐油有生熟之分。生桐油色泽金黄,含水量大,非木器行所用,我等所用皆是熟桐油。这熟桐油乃生桐油熬制而成,有松香气味,又因它粘稠易干,我等又都是等这一批家具做完之后再去统一购得,是以当下并无存货。”

  老木匠抬头耐心地跟曾宽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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