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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只能说,这是一场没有对错的遗憾。当然,在风荷心里,她接受了杭天曜,愿与他白头不相离,那种感情绝不是韩穆溪能相提并论的,她只是有时候会感慨,感慨命中注定的缘分和虐缘。

  在血光四溅中,韩穆溪越过人群,看着马车里那个容颜苍白却依旧风情万种的女子,他庆幸自己赶来了,也欢喜得笑了。即便明知自己此生都与她无缘了,他也愿意为她不顾一切,这是喜欢,也是知己。知己,即便远隔天涯,即便缺乏交流,亦是会生死相酬的。

  风荷淡淡笑了,在这一笑里,什么都释然了,如果有可能,她也愿为他出生入死,但她愿和杭天曜同生共死。

  韩穆溪终于和江夜二人汇合了,两人背对着背小声交谈着。

  “我掩护,你带世子妃冲出去。”江夜毅然说道。

  “可是你……”他的话不及说完,已经被江夜打断了:“没有可是,我是世子妃的下属,为她死了那也是责任。”

  韩穆溪强不过他,只得点了点头,两人迅速分头行动。

  韩穆溪一跃跳上了马车,背对着身叫道:“坐稳了。”他话音刚落,马车向着对方最薄弱的地方突了过去,而江夜也带人一路掩护,拖住了对方的动作。

  禁军毕竟只是普通的士兵,与太皇太后手下的精干之士比起来差了许多,七八十人只是看着多,其实不中用得很。

  马车好不容易冲出了包围圈,拼命往前奔,此刻也顾不得什么方向了,大致是往西去的。江夜带着人拼死抵抗,也只能且战且退,好在马车去的远了,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风荷坐在飞奔的马车里,痛感一阵阵袭来,下坠的感觉分外强烈,她死死咬着牙,不肯吭声,生怕分了别人的心。

  沉烟的手被她抓得泛起了血痕,可自己一点没觉着痛,她只是吓得脸色惨白,终于哭了起来:“停车停车,娘娘,你难受就喊出来啊,不要这么吓奴婢。”

  闻言,韩穆溪猛地勒住了马缰绳,与杭天瑾一同回身往后看。

  “你?”在看到风荷雪白的面容那一刹那,韩穆溪的头懵了,他发慌得跳进了车里,不知所措。

  杭天瑾的声音带了三分凄厉:“四弟妹是不是要生了?”他求救得看向韩穆溪,可韩穆溪与他比起来只怕更不如,连女人都没碰过呢,哪儿知道生产之事。

  风荷只想尽量抓住什么东西来缓解自己的痛,不经意间她抓住了韩穆溪的胳膊,身上冷汗湿透了衣衫,神智模糊,却还是说道:“不要管我,继续赶路,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的。”一旦被对方追上,连韩穆溪杭天瑾几个都走不掉了,不能因她再连累他们了。

  她身上的痛通过她抓着韩穆溪的胳膊清清楚楚传到了他身上,他猛然一恸,扶着她后背颤声道:“不,我们不走了,你会受不了的。”他的心被什么鞭打一样的抽搐,只为不能代她受苦。妇人生产原是最最危险之事,风荷又是早产,在没有太医稳婆的情况下,他们再奔驰不顾她,不但孩子不保,连她都有极大的危险。

  风荷懊恼不已,她这一次真真连累了太多人,她一条命不值得啊。

  “四哥很快就会来的,我走的时候有人去找他了,只要咱们坚持片刻,就会没事的,你要挺住啊。”他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后悔,赶紧劝解。

  车下几个一同护车的侍卫喊了起来:“江大人抵挡不住了,他们快赶上来了。”

  杭天瑾跳下车往后看了看,对方离这边不到一百步了,他抓着车身问道:“走不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连人都颤抖了,手上青筋直绷。不走,可能所有人都丧命;走,风荷和肚子里的孩子或许难以保住。

  韩穆溪一反往日的的柔和俊朗,斩钉截铁说道:“不能走。”

  风荷迷迷糊糊感到他身上的温热气息,轻轻叹道:“既不走,咱们找个地方躲起来也行。”

  一听他这话,杭天瑾和几个侍卫四处扫视起来,在西边有个高三十来米的小土坡,土坡背靠着一带低矮的山丘,相连处似乎有个山洞似地地方。他忙往那一指,对韩穆溪道:“咱们去那,那里地势高,便是抵抗也有个依仗,比平地强。”

  韩穆溪顺着他的指点略看了一眼,当即环抱着风荷缓缓跳下了马车,沉烟也跟着提了包袱跳了下来,一行十来人往土坡上快步疾走。

  正如杭天瑾所说,土坡背靠山坡,借得依靠的地方,只要守住另外三边即可,而且坡顶连接着山的地方有个仅容三四人的小洞,能让风荷略微歇息一下,恢复点力气。

  沉烟解下风荷身上的披风铺在地上,韩穆溪小心翼翼将她放下来,又脱了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她靠着沉烟的身子歪坐着,顺手捋起耳旁湿湿的秀发,强笑道:“你们快去,别管我。”

  “嗯,有事一定要唤我们。”韩穆溪匆匆交代一句,就退了出去,只要敌人不打退,风荷就多一分的危险。杭天瑾亦是跟着守在了洞外,只留沉烟一人在里边服侍风荷。

  风荷吁出几口浊气,对沉烟苦笑道:“倒是辛苦你了。我只怕就要生了,唉,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出来不好,非得这会子跟着凑热闹。”

  沉烟偷偷抹去眼角的泪,表现出镇定无波之感,也笑道:“是啊,小世子见娘娘受苦,估计是心疼了,急着出来帮娘娘助威呢。只是,只是,咱们没有带稳婆,奴婢偏偏是个无用的人,什么都不懂。”她终是忍不住心头的委屈与焦急,哽咽起来。

  “这有什么难的,咱们不是都听钱妈妈几个人说过嘛,也不过那么回事,多使点力气就够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她话音未落,就禁不住啊了一声,原来是一阵比前都强的痛楚袭来。

  “好,奴婢不怕。娘娘,妈妈们说羊水破了就是要生了,可是奴婢不懂什么是羊水啊?”沉烟把自己的唇咬得又肿又红,风荷每一声压抑的叫声,都叫她心惊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