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老太一听,跐溜一声就从炕上滑了下来,鞋也顾不上穿好,连忙问道:“姓潘的?说叫什么了吗?”
盈芊连忙上前搀扶着皇甫老太,帮她穿上鞋子,又从炕边拿了夹袄穿上,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老夫人,您别急,人已经请进来了,就在大厅呢!不过那人倒没说叫什么,好像是一家人,当家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还有一个妇人,带着三个孩子!”
趁着盈芊形容的这空挡,皇甫老太一边扯着衣服一边努力的想,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是谁来,待穿吧妥当了,也就说道:“走,咱们去看看!”
金玉听说老家来人了,也赶紧下炕,只是这会儿莲花跟秋分不在屋里,她又要顾及两个孩子,也就迟了一些,等她收拾妥当出门去,早就不见皇甫老太的身影。
盈芊搀扶着皇甫老太去了大厅,这皇甫老太的脚刚跨进一步去,就见一个一身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一下子窜到皇甫老太的面前,那手哆哆嗦嗦的,哆嗦了好久这才握住了皇甫老太的手道:“可是堂姐?哎呀堂姐,这都三十年不见了,你可一点都没变,你还记得我不,玉郎,潘玉郎,小的时候我老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玩的,这看看,这都三十年不见了,当年那场变故,咱们潘家是散的散,逃的逃,我可是好不容易打听着你在这儿才来的,哎呀,别看堂姐你住在这乡下,可是这气派的宅院,那也是咱们潘家混的最好的,哎,这些年,这些人,都一言难尽啊!”
皇甫老太满脸迷茫,只是被那潘玉郎拉着手,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好不容易听他说完了,正待要细问几句,那潘玉郎又回身,一把将站在身边的儿女拉扯了一把道。“还不赶紧给你姑姑磕头?这可是你们的亲姑姑,咱们这可都是正经亲戚!”
皇甫老太再看那三人,最大的那个似乎已经十六七岁,是个男娃,也是一身麻灰的衣裳,面貌还算是周正,另外两个则是女孩儿,大的只有十岁左右,跟麦香差不多,小的只有五六岁,倒跟铃铛差不多,两个女娃身上穿的都是大人改过的棉袄,上面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补丁,不过还算是干净,只是一个个的脸,被风吹得通红。
那三人立即听话的跪在地上,赶紧给皇甫老太磕头。
“哎呀,赶紧起来,这都没过年呢,磕啥头!”皇甫老太赶紧让盈芊将那三人扶起来。
潘玉郎又拉了拉身边一个看起来面相老实巴交的妇人说道:“堂姐,这是我媳妇儿,叫花姑,我在乡下讨得!”
皇甫老太也就赶紧点头,可是又有些记不起来,也就又问道:“你说你叫潘玉郎?还见过我?可是我为什么……”
潘玉郎立即说道:“堂姐,你咋忘了呢,你好上的想想,那一年老祖宗过大寿,咱们族里的人都去了,你还带着我们这些小的玩呢,你忘记了?我爷爷是你爷爷的一母同胞的兄弟!”
皇甫老太这才恍然大悟,隐隐约约的觉着有些印象,听潘玉郎说起老祖宗,那就是没错了,当年潘家还算是大户的时候,老祖宗,也就是皇甫老太爷爷的娘亲很是长寿,活了九十多岁,每一年老祖宗过寿,总会将家族里的人都召集起来,也就是在那一天,大家能见个面,不过因为相隔的时间太长,这都过去了三十几年,那还是皇甫老太没嫁人时候的事情,所以早就全部忘记了!
“堂姐,你记起来了不?我就说么,堂姐不能忘了我,那时候,堂姐对我是最好的,那老祖宗的寿果给我给的最多!”潘玉郎嘿嘿的笑道,摸了摸脑袋。
皇甫老太点点头,看潘玉郎这一家人的光景,也就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那潘玉郎赶紧说道:“我们一家是从鲁城赶来的,自从那事儿之后,我们一家子到处走,去年就去了鲁城,前些日子柳絮她娘在别馆里帮着人烧火,听见那些人议论,说了一嘴,说是几个官夫人跟着皇甫夫人在里面听戏呢,就回来跟我说了,我一听皇甫这个姓氏,就觉着熟悉,当年堂姐嫁进皇甫家族,那可是轰轰烈烈的呢,谁人不知?我后来就让柳絮她娘去打听,果真听说是从楚寒来的,我就更相信了,那日去偷偷的瞧了一眼,见着果真是堂姐你,只是当时堂姐跟官夫人在一起,我不能靠近,等打听了堂姐的住处找了去,才知道堂姐已经走了,这不,我就带着家人,一边打听一边问,后来遇到个好心人,给了五十个钱就将我们拉了来!”
皇甫老太这才明白,再看看潘玉郎的三个儿女跟老婆风餐露宿的模样,也就赶紧对盈芊说道:“盈芊,你先带着他们去后院住下,赶紧让梨子做饭!”说完,又对潘玉郎说道:“也不知道你们要来,什么都没有准备,你们可别嫌弃!”
潘玉郎赶紧说道:“堂姐,如今咱们不比从前了,这戴罪之身刚刚摆脱了,还说什么嫌弃不嫌弃?”
潘玉郎这话倒是戳到了皇甫老太的心窝子,想着都是被牵连的人,又是亲戚,看着一家人混的这么惨,心里也就有了几分恻隐之心,当下也就点点头,说道:“你们先安顿下,等安排好了再说!”
潘玉郎赶紧应了一声。
盈芊这边带着人去安排,金玉也就到了大厅,正好与那潘玉郎一家错过。
“娘,是啥亲戚?”金玉在后面,只是隐隐约约的看了几人的背影。
“是你老姥爷兄弟的孙子,这论起来你还叫他堂叔呢!”皇甫老太叹口气道:“造孽啊,你是没瞧见那一家人,瞧着也是受了大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