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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大典·大殿

  第二百二十八章大典·大殿

  少忘尘换了身干净素雅,又颇为得体的衣裳,好生用灵泉水梳洗了发丝,这才去了正殿。

  今日是少戎狄为休遗特意办的大殿,他虽不是休遗的亲子,却是休遗唯一收养的儿子,按理也将成为嫡子。只不过这嫡子也不过是身份上的,自然比不得少南行这正正经经的嫡长子。将来若是休遗诞下孩儿,也是比不得他的。但怎么来说,少忘尘今日总算是在这太尉府里多了一丝地位,再也不是那个任谁都可以欺负的小子了。

  “娘,您看这身衣裳可好?如今这府里的大小人物谁也欺负不了我了,丫鬟们再也不敢对我颐指气使,娘,您放心,我会一点一点让太尉府的人重新记得我们母子的,在不久的将来,我要将您的灵位恭恭敬敬地迎回少府的祠堂,我要叫他们连您的名字都不敢叫,要尊称您一声先夫人!”

  少忘尘挺起胸膛,眼神看着那他从不敢去的正殿,昂首阔步地走过去。

  “五公子!”

  “五公子!”

  沿途忙碌的丫鬟和侍从一个个躬身行礼,他却目不斜视,只如一阵风一般走过他们的身旁。

  尊重是相互的,他们行礼是因了他此时此刻的身份,而非是他少忘尘本人。他也便不用对他们如何的客气,因为他们不值得,他们连让他正眼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他是巫师!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巫师!便是连修真者见了,都要恭恭敬敬,不敢放肆的巫师!是,他还小,还稚嫩,可这并不妨碍他如今再不是当年那个可以随便被人欺凌的小子。

  那大殿就在眼前,他却慢慢缓了脚步。这地方他当年无数次的遥望,甚至不甘心地偷偷来看过,可是从未如此好好去打量,去记在心里。

  “没关系,慢慢来。”少忘尘自言自语着,安慰着自己。

  他吐出一口浊气,进了那大殿。

  此时的大殿简直人山人海,便连连接大殿的左右侧房都被打通,设置了香案与酒水,所坐之人有许多是武将,文臣也来了不少,数起来约莫有四五十个,少忘尘一眼打量过去,发觉足有一半的人修为超过金丹,很是了不得。而在另一侧,则是少府自家的亲眷,几位夫人与儿子一道坐着,一个个都精心打扮,便连少袭辕几人都安分了起来。

  大殿上座摆着一个主位,两个副坐。远远看去,竟如王座一般,十分高大,也十分气魄,镶嵌了的珠宝和明珠晃得人惹眼,不由得眯了眼睛去。

  左边坐着盛装打扮的休遗,一身雪白的长衫绣了金丝云纹,点缀上细致的珍珠,配上简单的发髻和一点红唇,很是高贵典雅。只是少忘尘见了,心下里觉得还是她之前披散着头发,一身素衣的模样好看,更似有仙灵之气。犹且记得那一日他悲痛不已,抬头见她一头秀发宛若瀑布垂在耳侧,伸出了手来,竟叫他忘记了哀伤。

  右侧坐着的自然是老夫人,只不过这位老夫人、老祖宗今日有些强颜欢笑,大概是不大愿意休遗成为正室的,只是碍着这文武百官的面子,不敢轻易露出些许的不满来。是啊,这位老祖宗本就是最看重面子的人,当初仅仅也就只是为着这面子二字,生生叫人将他棍棒打死,根本没有半点祖母该有的慈爱和疼惜,如今想来也就见怪不怪了。

  少忘尘看着那主位上坐着的人,不由得紧咬了嘴唇,一颗心却跳得越发快速,好似要跳出心脏来一样。

  他还是那么威严,那么不苟言笑,那双眼依然有着睥睨天下的气概,无神,却叫人不敢直视。不过,少忘尘还是看见了他眼底的一丝温柔,那种眼神他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当年他迎娶休遗时,牵着休遗的手,跨进少府大门,宣告天下休遗是他妻子的时候,狂妄,也温柔。还有一次是去年的冬至,原本他坐在祠堂里,什么表情也无,阴寒着脸,便是叫人看也不敢看,但是后来休遗来了,他的眼神忽然就变了,是疑问,也是温柔。

  这样温柔的眼神,他只给过休遗一个人!

  “孩儿拜见父亲!”少忘尘心里有些难过,这样的温柔,他从未得到过,哪怕不足这十分之一也好,哪怕只是对其他人一样面无表情也好,从未有过,只是厌恶的冷漠。

  少戎狄坐在主位上,远远便看见少忘尘着了一身银线绣麒麟的天青色长袍,面上不卑不亢,眼神波澜不惊地走来。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对身旁的休遗道:“既是你的养子,便叫他做你身边吧。”

  休遗微微应了一声,对少忘尘招了招手。

  少忘尘便走到休遗身前,行了跪拜大礼:“孩儿拜见母亲!”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唤休遗,他也本该这么唤休遗的,毕竟休遗收了他做养子,但这是第一次如此称呼她,休遗也从未让少忘尘改变过称呼,是以“姨娘”一直到了如今,才成了“母亲”。

  休遗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伸手扶他起来。

  “你从未唤我母亲,这是谁教你的?”休遗轻声问他。

  少忘尘不动声色地说道:“是三哥教的,三哥说,平时也就罢了,今日是母亲立正室的大日子,若是不能唤一声母亲,要叫别人误会,说您不疼惜孩儿的。”

  “你三哥倒是个懂事的。”休遗淡淡的望了一眼坐在四夫人身旁,被四夫人嘘寒问暖的少言墨。

  少忘尘也看了一眼,说:“是呢,三哥不像二哥他们那样欺负我,前几日还叫我去吃糖糕,我昨日才得了空去……”

  微微一顿,少忘尘立即正了正身,小声对休遗说:“母亲,昨日我去看三哥的时候,三哥好像病情又重了,好在四夫人拿出了什么丹药来给三哥服下,这才药到病除。三哥真是可怜呢!”

  “哦?你三哥病情又重了?”休遗重复地问了一句。

  “是呢!不过那丹药下去很快就好了,后来我们还去了六弟哪儿听琴呢!说起来,六弟前阵子好似也生病了,不过他运气好,在外面得了个宝贝,病就好了,还与我们说笑呢!”少忘尘佯装歉意地吐了吐舌头,反正这木偶的样子还是他十岁半的时候,撒娇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母亲不会怪孩儿昨夜彻夜未归吧?昨夜委实是与六弟聊得欢了,不小心在他那里睡着了。”

  “不要紧,你来了便好。”休遗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少忘尘的头。

  这动作在少忘尘感觉来,多少有些不自在。这身体是休遗打造的人偶,为了让这人偶看起来更自然,才用他的血来给了这木偶一些灵气,也叫这木偶多了一些思想。可若说凭借这么些思想就要在太尉府生存,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休遗便给了这木偶一丝章程,譬如什么时候去读书,什么时候去修炼,什么时候修炼到什么修为,遇到了谁该有什么礼数,都是休遗调教好的。不过世事不可能如此刻板,休遗也不可能一直将心思放在操控这木偶上,所以在更多的时候,这木偶要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只别做了违背她意思的事情就好。

  也正因为这是木偶,平时根本不用她操心,故而对这木偶也没有什么教导一说,更不可能有与别人相处之时的心思,偶尔的说说话,也就是显得不要那么僵硬,被路过的丫鬟看见背地里去说闲话,是断然不可能有如此亲密的动作的。

  “大概是因为这里外人不少,今日又是她的日子,所以要好好表现出她慈母的一面吧?”少忘尘心里想着。

  而此时,他看见少徵弦走了来,也是换了身衣服,很是恭敬地给少戎狄行了一礼:“孩儿拜见父亲!”

  少戎狄微微点头,便看了七夫人一眼。

  七夫人顿时抿嘴含羞,心里欢喜,连忙唤了少徵弦道身边去。

  “方才叫丫鬟去叫你,你只说要换衣裳,生怕你赶不及,这几日可是玩得疯了?连娘亲找你都不愿搭理了!”七夫人一边领着少徵弦坐下,一边慈爱地在少徵弦面前摆上些水果,很是柔善。

  “孩儿叫娘担心了,其实是孩儿不小心染了风寒,也不知道怎的有些头晕,就睡了几日。本想着娘亲会来看孩儿的,就没差人去说。”少徵弦说。

  “什么?你生病了?可要紧?怎么没人与我说起呢?”七夫人顿时着急起来,拉着少徵弦左看右看,好似少徵弦哪里缺了块肉似的。

  少忘尘看在眼内,一时间想起了他的娘亲,他的娘亲也是个如此和善的人,对他关怀备至,便是只是咳嗽了一声,她也要着急地将他抱到床上,将仅有的被子都盖在他身上,还要去熬了姜茶守在他身边,半步都不肯离开的。

  他默默地端起一杯酒,浅尝了一口。

  “说起来,你不是差人来说你要趁着这几日学堂休假,要好好研究你的琴谱,不许任何人打扰么?可怎么连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也不留呢?”少徵弦连说自己无碍,七夫人这才肯罢休,有些责怪地道。

  “我告诉娘亲我要闭关研习琴谱吗?”少徵弦一愣。

  “是啊,我差了几次人过去,都有个丫鬟说你不让任何人打扰,我以为你身边有人伺候着,便不再问了。”七夫人说道。

  “啊!是孩儿这一得风寒,发了两日高烧,给忘记了!正是呢!那琴谱最是难得了,我可要等到完全研习好了,才弹奏给娘亲听!”

  “你呀,真是不爱惜自己,得了这琴谱,连自己的身子都不要了?”

  少徵弦嘴上应着七夫人的话,却是看向了少忘尘,见少忘尘也看着自己,便咬着唇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