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尴尬。
对面的贵妇却浑然不觉,继续问:“对了,江董刚才说雪安比乔乔早出生,那你家两位千金岂不是要过两天生日?毕竟乔乔她当年可是正月初一全国首个出生的虎宝宝呀。”
江母笑容挂不住了,抿了口香槟后说:“其实……她们俩都是转钟后才出生的。”
“啊这,难道是为了登报才……”脱口而出半句话后,贵妇倏地捂住嘴,讪讪装作要续杯的样子转身离开。
江母眼神错杂地看向江雪安。
她和江父是商业联姻,年轻时感情并不好,江父嫌弃她对商业一窍不通,在事业上无法成为他的助力,连社jiāo宴会都很少带她参加。
不过她肚子争气,诞下长子后,又很快生下女儿。
女儿的出生时间恰巧赶上年初一,也正好是公公在团年饭上宣布要放权给丈夫之后。江父觉得这个女儿天生自带福气,江母也为此在贵妇圈中大涨脸面,俩人的关系借此契机亲近了许多。
因而,江母一直格外宠爱江乔,对她比对儿子江承希还好。
这么多年下来,逐渐形成了习惯。
只是这一刻,她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当初那个改变了她处境的女儿其实是江雪安,江乔……只不过幸运地顶替了江雪安的身份罢了。
“雪安……”江母轻声开口,嗓音有些gān涩。
看着亲女儿疏离的眼神,她又忽然愣住,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江雪安不乐意扮演母女情深,淡淡转移话题道:“舞会要开始了,开场的第一支舞,就请江乔妹妹和霍总为大家打个样吧?”
“这……”江乔垂下眼眸,“这不太合规矩吧。雪安姐是姐姐,自然应该排在我前面。”
“无妨。”江雪安漫不经心地啜了口香槟,“只是场社jiāo晚宴,又不是国宴,没那么讲究。乖,去吧。”
江乔抬头露出浅笑:“好,那我就献丑了。”
她挂着甜美的笑容朝不远处的霍骞走去,俩人低语几句后,霍骞绅士地伸出右手,领着未婚妻走到宴会厅正中心。
悠扬的音乐响起,二人默契地迈开脚步。
远远看去,的确是一对璧人。
一曲终了,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既为给江霍两家捧场,也是因为他们俩娴熟的舞姿。
同时,无数视线朝场边的江雪安投she而来。
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下一支舞将轮到她和她的舞伴。
所有人脸上带着彬彬有礼的微笑,心中却戏谑地腹诽:听说这位江大小姐在山村长大,又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了七年,前两天才刚回到江家。
她……会跳舞吗?
不会把舞伴踩到骨折吧?
小程微微躬身,摊开悄悄擦gān了细汗的手掌,用极为专注的眼神仰首看向江雪安,好似眼中只能容下她一人。
江雪安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欣然jiāo付右手。
俩人并肩朝舞台走去,对周遭炙热的目光恍若不觉。
在和下场的二人擦身而过时,江乔忽然轻声地开口:“雪安姐,我本想着表现得平庸些,你也不会有太大压力,可刚刚跳得太尽兴了,一时忘了收住……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江雪安脚步微顿,露出一个圣母般包容万物的笑意:“当然不会。舞技这种东西,够用就好。毕竟大家是来参加宴会的,又不是来参加舞蹈比赛,安心啦。”
说完,她淡然转头继续朝舞台走去。
“乔乔,你捏痛我了。”霍骞突然沉声道。
江乔猛然回神,面色慌乱地连声道歉:“对不起,阿骞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没事。”
霍骞冷淡地抽回手,独自朝场下走去,将未婚妻撇在身后。
往常,江乔那副无辜的神情轻易便能惹他怜爱。
只是今天不知怎么的,他蓦地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就好像她和那些为了攀龙附凤而刻意伪装自己的人没什么不同。
……是错觉吧。
大概是最近工作太累了,等到明天,一切定能恢复正常。
被霍骞甩开后,江乔怔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音乐再度响起后,才连忙疾步走下舞台。
伴随着一支舒缓的纯音,江雪安右手与舞伴轻柔相握,左手放松地搭在他肩膀上,以引领的姿态迈开舞步。
裙摆划过优美的弧线,点缀在其上的花瓣好似被微风chuī拂后曳曳飘摇在空中,星星点点的亮片如同林间透过枝叶洒下的光斑,璀璨而夺目。但这些却都不足以吸引众人的视线,因为全场焦点都不自觉落在了那位翩翩起舞的美人身上。
她轻盈婉约的舞姿赏心悦目,虽有些许滞涩,却带着决然的自信与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