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又有贪官要人头落地了。
“还上折子做什么,直接斩立决,斩立决!”
弘历站在养心殿外面,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边上的殷公公而今已经成为了弘历的另外一只耳朵,每次都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提醒弘历,什么时候皇帝心情好,什么时候皇帝心情不好。
而过了一会儿,他对弘历笑了一下:“殿下,您现在可以进去了。”
弘历自己心里面也清楚,皇帝每次发完火之后,杀几个贪官,情绪自然又会平复下去,这时候进去跟皇帝说话,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父皇。”少年在通传之后,施施然走进去,对着里面的人一礼。
而皇帝显然已经是过了最生气的时候,当下对弘历淡淡道:“何事?”
弘历道:“如今李大人既然已经将盐政案处置得差不多,儿臣想,是不是应该处置一下,这些收容流民的乡绅?”
皇帝抬起眼皮子看了弘历一眼,不置可否:“你有什么想法?”
弘历来之前已经跟张廷珩一起翻阅过许多书籍,了解过好几个县城的相关事例,又仗着自己能够离开京城的便利,去其他地方兜了一圈,通过之前的经验,认出来有些乡绅官吏家里面的佃户,其实并不是一般的佃户,而是流民演变而来。
原因无他,这些流民演变而来的佃户实在是太好分辨了。
弘历吸了一口气,说道:“父皇,这些乡绅将各地流亡而来的流民收拢,说是雇佣成为自己家里的佃户,实际上,对他们的盘剥倍于朝廷!我查过了,赋税是十分之三,可是这些佃户们给人做工,一年下来,能够拿到手里面的粮食也不过是十分之三!”
“他们给人做佃户,也就是一时之间饿不死,迟早会被这些老爷们吃gān净的!”
弘历一锤定音:“这些人根本是在吃人!”
少年人昂首站着,眸光清澈,声音激昂,充满了对事件不平事的愤怒,和对可怜流民的同情。
真美好,真年轻。
看着面前少年激动的模样,雍正心里有些感慨,然而这感慨只有一瞬,皇帝的脸色瞬间就冷硬下来,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严:“那照你这么说,朝廷应该直接派兵过去,将这些流民从官吏们手中解救出来?”
弘历一拍胸脯:“那当然了!”
但是他话一说完,就看见皇帝的脸色不大好看,他也知道找补,连忙讨好地笑道:“父皇,你别生气,我们这么想啊,这些流民变成佃户之后,一样的种田对不对?种田就要jiāo税对不对?他们这些人变成乡绅的佃户之后,不给朝廷jiāo税,反而给乡绅们十分之七的收成,这样一来,这些乡绅能收到的,不就比朝廷收的税更多吗?”
“他们怎么能凌驾于朝廷之上呢?这不是挑衅父皇您的威严么?”
明知道弘历这是故意这么说来激怒他,可皇帝的脸色依旧难看起来难看起来,没错,这件事皇帝也想过很久,甚至,比弘历想得深得多。
弘历一见到皇帝脸色变了,立即再接再厉地说:“父皇,您想想,要是把这些流民重新变回百姓,那么,他们就能给国家创造更多的财富,这些都是生产力呀!”
雍正撩起眼皮子看弘历:“生产力?你这都是哪里学来的词儿?”
弘历嘻嘻一笑,蒙混过关:“我也不知道哪里听到的,觉得有用就用了,父皇,反正您说是不是吧,要不是这些人钻律法的空子,咱们能收上来的税不就更多了?若是能够用在赈灾救济上面,活下来的人也更多,就不会有人从普通百姓变成流民了。”
说到底,弘历还是想着那些可怜的流民。
皇帝看着弘历,觉得这孩子实在是过于心善,善良到了天真的地步,他默然一瞬,而后说道:“弘历,你也不必激朕,这些该缴纳税赋却不缴纳税赋的人,朕也记在心里,至于应该如何处置,就不是你能考虑的事情了。”
弘历愣了一下,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告诉父皇那些收容流民的人实际上就是为了多收粮食,这样为了那些被吞没的粮食,父皇也应该把变成佃户的流民解救出来。
可是,可是事情怎么就走到了缴纳赋税这上面?
他迷迷糊糊地走出去,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找不到别人问,gān脆折回去找他三个爷爷。
反正,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三个爷爷肯定是知道的!
这样一来,毓庆宫里面又讨论得热火朝天。
常宁奇道:“照弘历这么说,看来老四是要动赋税这一块儿了,可是这都已经成了定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他硬要动,恐怕不大容易。”
通过流民案和盐政案,弘历也算是知道了,就算是权利最大的父皇,也要受到朝臣们的掣肘,因此,并不难理解常宁的话,但他顺着常宁的话一想,就猛然一惊:“五爷爷,您是说,不只是乡绅容纳流民多收粮食,就连朝臣们也有人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