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胜一跺脚:“殿下不可!这话说出去了,别人会怎么说?到时候您的面子往哪搁?我的殿下,你可千万不能想一出是一出!这出门在外,您的一举一动,代表着皇家脸面呢!”
弘历听着德胜的话就忍不住失笑:“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大事儿呢?我觉着屋子不好,想重新选一个都不成了?”
德胜看见弘历的模样就知道他又在开玩笑,垂头丧气说道:“您就知道拿我寻开心,算了,我也管不了您,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德胜往旁边儿一坐,还真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
弘历笑着摇摇头:“你也别在这儿发脾气,你看看人家。”
他伸手一指,德胜在叽叽喳喳表达不满的时候,宫女芍药则指挥着一堆下人,张罗着把弘历平时常用的东西都准备好,到了现在,这原本简陋的地方,看起来也像像样。
“殿下,您请坐吧,您最喜欢的坐垫也给您带来了。”芍药往前走了一步,笑意盈盈。
弘历点点头,夸赞道:“你做的真好,这一趟还好把你带上了,不然我处理这些事情,还真的要麻烦多了。”
芍药微笑着:“都是奴婢的分内事,殿下无需夸奖,倒让奴婢不好意思了。”
德胜脸色羞红,他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明白了弘历言下之意:“真应该不好意思的人是我,我跟着殿下过来,不仅没有帮殿下解决问题,还只顾着抱怨,还好,姐姐提醒了我。”
弘历看着他笑起来:“不碍事儿,你现在想明白了就行。芍药心细又沉稳,你却胆大活络,你们两个人都能帮到我。”
有弘历这话,德胜芍药俱都感动不已,发誓说:“奴婢一定通力合作,为殿下尽心竭力!”
弘历点点头,打了个大哈欠,接着叫往chuáng边儿走,还脱掉了外衣,一副马上就要睡觉的样子。
这就看得德胜有些目瞪口呆,连忙问道:“殿下,您这就睡了吗?”
弘历动作都没有停一下,就把自己的外衣解下来,递给了芍药,他又打了个哈欠,说道:“是啊,我都快困死了,现在不睡,什么时候睡觉?要不是今天赶路,我早就已经睡着了。”
芍药相当灵醒,将弘历的外衣收起来,还示意旁的小丫鬟帮弘历撩开帘子,弘历走过去坐在chuáng边开始脱鞋子,德胜顿时急了,三两步追上来问:“可是殿下,您不是说要查账吗?外面总督府的人可都还在等着呢!”
“那就让他们等着吧,”少年皇子笑了一下,锐气横生,“什么时候我睡醒了,再去见他们。”
于是乎,会客厅的人直等到后半夜,也没有等到有任何人过来,更不用说四皇子了。
年纪轻的账房,一个个都jiāo头接耳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真的没有人过来吗?”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听着这些人的窃窃私语,大管家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终于忍无可忍,说道:“你们都少说两句,现在该gān嘛gān嘛去,不要在这里待着,碍眼!”
众人都站着等了大半夜,一个个jīng疲力尽,还要被这样喝骂,立即就有受不了气的嚷嚷起来:“什么叫做我们在这里待着碍眼?还不是大管家你把我们叫来这里的!”
有人起了头,底下的人就更来劲儿了,纷纷附和道:“就是就是!要不是大管家叫我们来,谁愿意这么大晚上不去抱媳妇儿要在这里站着?”
听着底下的嘈杂声音越来越多,大管家的脸色也越来越黑,终于,他忍无可忍,吼了一嗓子:“叫你们滚你们就滚!”
众人立即作鸟shòu散。
大管家环顾四周,看见还有个小厮瑟瑟发抖,站在这儿没走,见到大管家看过来,就问道:“大管家,这,这些账本要怎么办?他们都走了,谁来搬呐?”
大管家气得一跺脚:“不搬!就让他们放在这儿,明天再来看!”
那小厮傻乎乎地又问了一句:“可是就算到了明天,殿下,也未必会过来看啊……”
大管家:他好气!
片刻之后。
总督府书房。
大管家把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总督鄂尔泰后,不无委屈地说:“大人,您看看这位殿下,摆明了就是要给我们难堪!说好了要查账,我们离离歪歪这么多人在那儿站了半夜,他倒好,我问过那边伺候的,说是殿下屋里的灯早就熄了!”
鄂尔泰看了看自己书房桌上,比平时多点的三根蜡烛:……
不过这也不算太出人意料。
鄂尔泰也早就有了心理预期,这位殿下一开始没有多少人看好他,却凭着自己的本事,将看起来根深蒂固的三皇子连根拔起,以他这样的心机本事,在云贵这边受了委屈,不报复回来才是稀奇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