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声音很小,尤其是惧怕皇帝,说到偏心二字的时候,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听不见了。
但弘历却忽然伸手指着弘昼,一惊一乍叫起来:“好啊,我可听见了,你说父皇偏心!我这就告诉父皇去!”
弘昼顿时大急,追上去就要阻拦弘历:“四哥,四哥你别去!”
两兄弟你追我赶地跑远了。
只留下一阵阵笑声回dàng在这冬日的夕阳中。
三位皇子之间重新斗争起来,后宫里也同样暗cháo汹涌。
之前失了势的齐妃就嚣张不已,在坤宁宫都毫不收敛,戴着自己长长的护甲尖锐一笑:“我说呢,原来是熹妃娘娘啊,这有一阵子没见,怎么熹妃娘娘看起来,又憔悴了几分?”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看起来又是骄矜又是害怕似的:“可见是岁月催人老,这年头啊,能待在宫里面,还是尽量都待在宫里,轻易不要出门,不然啊,咱们这张脸,恐怕就禁不住风咯!”
听着齐妃的嘲讽,熹妃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没错,几个有子的嫔妃里,除了常年养病的年贵妃,就属容貌艳丽、身材娇小的齐妃最是好颜色,看起来也比其他人年轻许多。
但齐妃才老实了几天,弘时一被调去吏部,她就嚣张起来了?
熹妃在弘历的提醒之下,确实是忍耐了许久,可齐妃当面挑衅,她再也忍不住,冷笑一声:“我平日里陪着皇后娘娘,经常过来请安,不像有些人,之前克扣人家宫里的东西,眼皮子浅成那样,什么躲避风霜,不过是不懂礼数,又没脸见人便罢了!”
熹妃一句话说出来,毫不客气,揭穿了齐妃不尊敬皇后,同时克扣裕嫔宫里东西的事实,裕嫔只觉痛快不已,gān脆也不给齐妃留面子,笑出声来。
这一声轻笑落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中,显得尴尬极了。
齐妃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看着熹妃猛地一拍桌子:“熹妃,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熹妃冷冷一笑:“我是不是胡说,恐怕齐妃娘娘,心里面最清楚了吧?”
看着熹妃冷笑的模样,齐妃更气了,她左右看看,觉得每一个嫔妃都在偷偷笑她,而这一切,全都是熹妃带来的!
她目光一下子尖锐起来,瞪着熹妃道:“平日里,熹妃娘娘不是最斯文和气的么?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哦,我知道了,是因为我的弘时在陛下面前出了风头,而你的弘历,却忙了这么几天,一无所获是不是?”
不说弘历的时候,熹妃还能勉qiáng压住自己满腔怒火,可是齐妃现在说到弘历,熹妃瞬间怒了:“齐妃,你家弘时是个什么成色,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但我的弘历,那可是所有先生都夸过的,他读书的时候还能过目不忘,难道你的弘时能做得到么?”
齐妃脸色有些难看,逞qiáng道:“读死书有什么用?还是要能办事、能给陛下出力才最要紧!”
说到给陛下出力,齐妃又觉得有了底气似的,抬高下巴道:“先前弘历还传了些明生出来,现在看来,恐怕当时说他事情做得好,那都是庄亲王在帮忙!这回没了庄亲王帮手,不就全都显出来了么?”
熹妃脸色难看的很,有心反驳,但又找不到话说。
齐妃见自己说话压了熹妃一头,更加得意:“熹妃娘娘,我劝你啊,还是让弘历不要那么自大,拿出自己做人弟弟的该有的态度来,好好跟我弘时学一学。我弘时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他弟弟要学,肯定是很有耐心教他的,到时候,陛下给他的任务能够做好,熹妃娘娘脸上也有光啊,是吧?”
见到齐妃这么笃定的模样,熹妃手里的帕子都快捏烂了,她恨得不行,却实在是没法反驳。
还是坐在上面的皇后见两人越说火药味儿越重,轻声咳嗽一下:“好了,你们两个,当着这么多妹妹们的面儿,就少说两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感情多不好呢!”
皇后开口给熹妃解围,齐妃心里更是暗恨,但她知道皇后在皇帝面前多有地位,当下也不敢跟皇后硬碰硬,只得冷笑道:“既然娘娘都这么说了,我就听娘娘的,不说便是了。”
“只是熹妃娘娘,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让你的弘历来跟我们弘时学一学,免得,免得失了陛下的心呢!”
这一次,熹妃和齐妃的jiāo锋,最终以熹妃落败告终,她回到景仁宫去之后,忍耐再三,还是没忍住,提笔给弘历去了一封信。
毓庆宫。
弘历面前展开了信纸,看见上面的字迹就忍不住瞪大眼睛:“这……母妃的字,这么潦草的吗?”
其实他原本想说的是,这字似乎有点难看,但碍于还有送信的宫人在,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