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更隐蔽的话朱轼没说,但雍正也能猜得到,他冷笑一声:“还不是有一帮子蠢货,嘴那么硬,竟然还觉得朕这个皇位来得不正,就等着看朕办错那么一两件事,好来攻讦朕?”
这话皇帝能说得,但是其他人却连听都听得胆战心惊,弘历有点儿好奇:“父皇,你管别人说你做什么?你就是这里最大的,别人都要怕你!谁敢说你的坏话,就让他闭嘴就好了!”
此言一出,屋子里面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第一时间集中到弘历脸上。
少年人坦坦dàngdàng,眼神清澈,甚至还有一点儿孩子气——然而他说出来的话却比任何一个政客还要残忍!
朱轼和允禄对于弘历是不敢确信,而雍正就不一样,雍正在梦中见到过“乾隆皇帝”是如何刚愎自用、唯我独尊的。
现在看着这个孩子,那久违的、快要忘记的霸道形象再度浮现出来。
雍正微微眯了眯眼睛,放低声音问:“让他们闭嘴?你是想要他们的命吗?倒也是个办法。”
弘历吓了一跳:“怎么就说到这里了?我就是不想让他们说话,您怎么想到要他们的命的?”
雍正也是一愣:“那你说的闭嘴……”
“当然是让他们找不到话说啊!”弘历一脸的谴责,“您怎么回事儿啊?这么简单粗bào的吗?人命多重要,哪能说话就要了人家的命呢?这太不应该了!”
雍正已经很久都没有被人这么劈头盖脸地训一顿了,他看着少年朝气蓬勃的脸、再看看他情真意切的模样,忽然间短促地笑了一下:“弘历,你现在这么说,难道就不怕朕生你的气吗?”
允禄和朱轼二人也从震惊当中反应过来,允禄还去拉了拉弘历的手:“弘历,快跟你父皇道歉,快别瞎说了!”
可弘历却脖子一梗:“本来就是,我又没说错!那我们自己把事情做好了,别人自然说不到我们头上,要是自己做不好,为了不让人说,就硬生生把人家的脑袋砍掉,这也,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我要是早知道您说的闭嘴是这个意思,我肯定早就阻止您了!”
雍正看着弘历的脸,那成年人的模样渐渐消失,少年人的模样越发清晰,雍正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啊,你自己没弄清楚,反倒怪到朕的头上,这又算是什么道理?”
弘历原本就不清楚雍正的做法,没想到这个有时候还挺好脾气的“父皇”,居然开口闭口都是要人命的事儿,他也吓了一跳。
被雍正调侃的时候,弘历自己都还反应不过来,允禄已经壮着胆子开口打岔了:“弘历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正是要皇兄你多教教他的时候,您别跟他较真儿!”
雍正心情大好,觉得自己的儿子也不像是他记忆当中那般不堪,现在看来,起码还是一个非常好的孩子,于是雍正心情大好,对着允禄也有了点儿笑模样:“朕教他?你也是他的老师,怎的没教他什么?哦,倒是教了他在这种时候专门跟朕添乱!”
允禄打量着皇帝心情不错,一边奇怪他居然没有责怪弘历,一边又嘻嘻哈哈打岔:“是啊,但这不是因为弘历聪明吗?他每次看见我们有什么难题,他就出来帮忙,您还别说,这主意还真的能用得上!”
允禄一边说一边继续打量雍正的脸色,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又接着说道:“所以皇兄,要不,要不就按照弘历的提法儿,我们先私底下把这题目给换了,等到考完,再找刘碧算账!”
说到找刘碧算账,允禄也忍不住自己的咬牙切齿,他这副模样引得雍正嗤声:“换了考题不是不行,只是要想不打草惊蛇,你准备怎么做?把礼部看守的人全部调走?”
允禄顿时露出大大的笑容,一拍胸脯:“是啊,我想办法,把他们都调走,这样就没人知道……”
“父皇,我想去!让十六叔先去引人注意,然后我偷偷摸摸溜过去,保证不会让人发现,我还有大黑和小金给我做眼线呢!”
允禄一句话都还没说话,好悬没被半路抢出来的弘历给噎死,他一惊之下,直接叫出来:“弘历你瞎打什么岔!”
雍正也是头疼不已:“这件事你别管了,好好读你的书!”
弘历却不答应了:“父皇,开恩科之前我就开始学翻译了,现在好容易看到翻译科要拉出来练练,您完全不让我参与,这不好吧?再说了,朱先生和十六叔为了恩科的事情忙前忙后的时候,我可没少帮忙,您现在也不能就把我抛出去呀,您说是不是?”
弘历一步步挪过来,看见雍正虽然板着一张脸,但脸上不见怒色,只有无可奈何的表情,他立即加快步伐,跑过去十分狗腿地给雍正捶肩膀,一边捶一边还要问:“父皇,您也看到我这段时间多辛苦了吧?您说说,我都这么上心了,这考题相关的事,我能置之不理么?那肯定不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