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徐冬瞥了管家一眼,管家立马领悟到自家公子的意思,热情地拍了好几下手掌,引起在场各位掌柜的注意。
按照徐冬刚才吩咐的,管家将来的这十几位掌柜都请出会客厅,然后再将她们一个一个的请进去单独会见自家公子。
述职的时候,这些掌柜互不相见,谁也不知道谁说了什么,又或者,会不会有谁不小心,说了那些个不该说的。
就这样,掌柜们一个个进去,又一个个出来,结束述职出来的人,无一不是满头冷汗,尴尬得直抬手擦汗。
有那还未曾进去述职的,想靠近过去询问一二,管家却早有预料那般,冷着脸盯着她们看,直到那人不敢再有越矩行径。
其实徐冬也没怎么样,只不过是寻常聊天,不但慰问了几巡,还很体贴,说眼看着掌柜们都这么大岁数了,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却为了徐母当年那点知遇之恩,竟能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帮徐家管理铺面,实在令他很感动。
谈话中,徐冬不经意地透漏了点他已然知晓的内幕出来,似真似假地跟掌柜们打起了太极。
所以一通述职下来,掌柜们可不得额角冒汗嘛。
若只是闲聊也就罢了,就怕徐冬话里有深意,能做掌柜的哪个不是人jīng,徐冬说一句,她们那颗七巧玲珑心早主动帮他往上填补十句去。
徐家大公子虽说表面上看上去很好说话,可被那双眼睛晲着,却是无任何人都能被看进眼里。
这块儿来说,大公子就不如二公子心眼活泛。没这遭的时候,掌柜们心里那把算盘就打得噼啪响。
二公子这人嘴甜又会来事儿,掌柜们被哄得心花怒放,自然二公子要做点啥事儿,她们都予以方便了。
反正就如传言说的,大公子慢慢也不管事儿了,她们也能察觉出来,以前一个月传唤一次,近一年却变成一季一传唤。
这个中缘由,又有谁人不知。
大家伙儿都知道,将来大公子一没,整个徐府都得是二公子的,只要他乐意,她们先给个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何妨。
可今儿个遭了大公子这回头一枪,掌柜们迷瞪瞪的脑袋恍然醒悟,都怪她们叫传言昏了头,听信了大公子不日便会两脚一蹬,撒下徐府这偌大家财跟他父母团聚去。
如今回头一想,着漏洞百出的弥天大谎,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儿传出来的,偏偏她们还当了真。
这真人就在面前,今日看着,大公子的脸色分明红润有光,气色怡人啊,哪里像个缠绵病榻许久的药罐子模样。
想到了这一茬,掌柜们登时吓出了冷汗,纷纷收起先前的轻慢,个个胆战心惊起来。
之前藏着掖着的那些事儿,掌柜们也没胆再隐瞒,基本徐冬轻描淡写的一句,掌柜们能jiāo代十句。
这能说笑嘛,大公子脸上倒是不见丝毫动气迹象,可她们听着,却恁是能从其中听出,大公子随时都有叫她们卷铺盖滚蛋的意思,哪还敢打那马虎眼含糊其辞啊。
随即掌柜们战战兢兢,一个两个都乖乖将知道的给jiāo代了。
第52章
所有掌柜的说词,都指向同一个人。
徐府二公子,徐闻。
直到最后一个掌柜完成述职,徐冬都没什么情绪波动,他脸色淡淡的,好像不怎么在乎究竟谁才是罪魁祸首。
虽然三个月前,是徐闻先来徐冬院里,主动开口说想帮衬府里,向徐冬讨要了布庄产业下属的几家商铺管管。
但权利,是徐冬自己下放的。
如今出了差错,最该被问责的本来就是徐冬自己。
况且,徐冬也不会在听了那么几句话之后,就毫无主见去给徐闻胡乱定罪。
徐冬做事,从来讲究的就是因果关系。
若徐闻真心胆大,等到了铁证如山的时候,徐冬自然不可能会对他手下留情。
于是,其他不到万分火急的事情,都被徐冬排到后面去,徐冬跟管家乔装出行,专门去走账最严重的那几家布庄实地勘察。
亲眼看到了店里的布匹,管家登时眼前一昏,差点要晕倒过去。
管家自跟随徐母以来,给徐府做事已二十载有余,徐母年轻的时候,管家就时常跟随徐母走访布庄,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下,自然对于布匹的好坏了然于胸。
眼前是皇城下徐家产业旗下最大的布庄,一踏进去,往日摆放在显眼位置最jīng美细腻的布匹,全然叫粗糙劣质的布匹所替代。
单单是眼睛看着,都能看出是用最低等的麻线搓揉而成,说是漂染失常都抬举了这堆粗制滥造的废布。
胡乱赶制出来的布料,不仅美观度全无,舒适度恐怕更是大打折扣。
管家随手翻了几匹,脸色凝重道:“少爷,年前跟您来走访时,老奴看这布庄里还没什么异常的地方,今天这一趟,却是所有珍贵布匹都完全被这等低劣布料替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