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不知是不是善心大发,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只淡淡道:“今后注意点。”
他虽然没有直说,可江弄月思考了一下其中的关系,便也明白了过来。
她有些意外奚迟风这张嘴难得不飞刀子,下意识地抬眸觑觑他。
奚迟风恰好在车窗上对上她的视线。
空气中蓦地出现一阵诡异的静谧,两人都像是怔了一下,而后各自转开目光。
奚迟风放下腿,换了个坐姿,身体松弛地往椅背上一靠。
默了会儿,他再次开口:“照理说,你在艺人经纪这块虽然是新人,但毕竟做了我五年秘书,这群老菜帮子不该这么刁难你。”
江弄月有些心虚地垂下眸子,想起当初为了尽快接触艺人业务,跟刘丽莎卖惨说自己是被奚迟风赶出总裁办的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番说辞能通过刘丽莎传进蔡安妮的耳朵,自然也能传到其他同行的耳中。
奚迟风见她不吱声,了然哼笑,慢悠悠开口:“反倒是你,非要与我撇清关系。早跟你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你那套感情用事的方式,根本不适合这个行业。”
江弄月抿了抿唇角,也不知怎的,听他说起“皆为利来”这四个字,心中莫名难受。
她看向他,正色道:“也有不为利来的。”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表情太严肃,奚迟风一顿,看着她的脸,神色有些恍惚。
车内光线暗沉,窗外不时有流光在车内划过,但奚迟风背着光,江弄月依然看不清他的眼神。
车内还有司机与陈琳两人,像是为了避免这两人多想,江弄月率先打破沉默,转移话题道:“我只是不想被他们当成花瓶。”
奚迟风回神,也不知是因为她这句话还是别的什么,忽地轻笑了一声。
过了会儿,他才轻描淡写道:“花瓶又怎样?就算是花瓶,你也是最名贵的那只。否则,凭什么摆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倒是他们,一点风言风语就以为你我之间真有了什么嫌隙,正好趁这次机会,让他们好好认认人。”
江弄月张了张嘴,可一下子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偷偷瞄了两眼奚迟风,这男人天生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气质沉稳,是那种一看就忘不掉的长相。
可惜这么好看的男人偏偏长了一张嘴。
江弄月把他刚刚那番话翻译了一下,大概就是——就算你是花瓶,也只能由我来认证盖章,他们算老几,也敢随意点评我的人。
明明也算是在维护她,可听着怎么就有那么点儿不顺耳呢?
可江弄月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为什么不顺耳,想了半天倒是把自己绕糊涂了。
她没忍住,酒意上涌,悄悄地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往椅背上靠了靠。
奚迟风没发现她的小动作,只低头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漫不经心地继续说着:
“早跟你说过,外面的世界不比我身边。在我身边做事,谁都要看着你背后的人敬你几分。可外面不一样,你该多长点心眼,把你那些纸上谈兵的小心计尽快变成实操,也免得今晚这样的情况再出现。我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凑巧出现在你的酒局上,借力打力这种事你刚毕业的时候我就教过你,但你显然……”
他说到一半,还侧过身去看江弄月的反应,结果却看见江弄月闭着眼缩在座椅上,早就已经睡着了。
奚迟风愣是没能把后面半句话说出口,像是没想到她居然敢不听他的话,顾自己睡了,还怔了足足五秒钟。
等回过神,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抿着嘴角点了点头,而后扭头看向窗外飞退的景色。
过了会儿,他又想起些什么,回头看向江弄月。
见她脸颊脖颈都白白净净,没有出疹子,奚迟风才姿态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
刚闭眼小憩了几秒钟,奚迟风也不知怎的,低低叫了副驾上的陈琳一声。
一直当透明人的陈琳忽然被cue,小心脏噗通跳了一下,寻思着刚才奚迟风和江弄月的状态应该是没闹别扭,她才放心大胆地回头应了一声。
“奚总,什么事?”
奚迟风大概觉得自己即将要说出口的话有点儿奇怪,默了会儿才低声道:“我很唠叨吗?”
陈琳:“……”
她心说您平时话挺少的,偏偏就对江秘书话特别多,仔细一想,倒确实有点儿唠叨。
可直指老板面门说老板唠叨这种事,陈琳gān不出来,也不敢gān。
她想了想,委婉道:“奚总,您向来言简意赅,‘唠叨’这种词,怎么会用来形容您呢?”
奚迟风像是不太信,指了指一旁的江弄月,说:“那她怎么聊着聊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