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迟睿见有戏,试探着将奚迟风的身体往回转。
奚迟风反应过来,瞥了他一眼,总算重新走上出机场的路。
奚迟睿落后他几步,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奚迟风看向他的那一刻,眼角似乎泛着点红。
奚迟睿忙搓搓胳膊,低声自语,带着点嘲讽:“爱情,呵。”
去酒店的路上,奚迟风一路闭目养神。
奚迟睿自然也不敢去招惹他。
车子隔音效果不错,无人说话,车内便只剩下一片静谧。
奚迟风的大脑却没停止运转,不停地闪过除夕那日的点点滴滴。
他忽地想起自己问江弄月,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过年的仪式感这么qiáng?
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根本不是过年的仪式感qiáng,而是离别的仪式感qiáng。
他以为那是一个新阶段的开始,而江弄月却将它作为了一个句点。
奚迟风莫名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放在了一只没放油的平底锅上,开着小火慢慢地煎。
他一时疑惑江弄月是什么时候做好的决定,一时又想她为什么就不能听他的话等一等。
也想到,她究竟有没有信任过他,他在她心里的地位究竟几何……
耳边突然传来奚迟睿的轻笑,奚迟风陡然一震,几乎煎成焦炭的心脏又急速坠下悬崖。
失重的钝痛感让他眼睛睁开一丝缝,朝奚迟睿乜斜一眼。
奚迟睿注意到他的目光,连忙晃晃手机解释:“看到了一条冷笑话,要不要分享给你。”
奚迟风无声无息地重新闭上双眼,心里却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刚才的某个瞬间,他居然卑微到以为全世界都在嘲笑他被江弄月抛弃了。
到了酒店,服务生上来帮忙打开后座门,奚迟风下车的一刹那,骤然一阵头重脚轻,脚下一个踉跄,幸好服务生及时扶住他。
奚迟风借力站直身子,朝服务生道了声谢。
办完入住手续,奚迟风一手抄进大衣口袋,朝电梯走去。
指尖却触到口袋里窸窸窣窣的包装纸。
他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
回忆袭来,奚迟风想起公开蔡安妮跳槽那日,江弄月到他办公室安慰,随手从包里拿出几块巧克力放在他桌上,让他来不及吃饭时顶一顶。
后来奚迟睿想拿一块,还被他揍了。等奚迟睿离开,他就把几块巧克力妥善地放进了这件大衣里。
就这么放到了现在。
奚迟风低头看着手心的巧克力,不知不觉眼角发烫,缓缓地沉出一口气。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剥了巧克力放进嘴里。
巧克力的甜腻一下子在嘴里蔓延,却瞬间化作眉间的苦涩,和眼眶里的湿意。
奚迟风脚步不停,下唇不可抑制地轻颤,好像吃下去的不是巧克力,而是一种混杂着压抑、痛苦、难堪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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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陪周美琴过完元宵,才把周美琴送上了回家的高铁。
搬家的事已经完成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小东西,还需要她亲自回去收拾。
江弄月找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带了个行李箱去兰呈公馆。
没想到会遇上奚迟风。
江弄月原以为他出差回来,国内堆积了那么多工作,总该分身乏术,却不想□□的工作时间,居然在楼下遇到了他。
江弄月正拖着行李箱从楼里出来,与奚迟风迎面相遇,脚步不由一顿。
心脏还是不由分说地在胸腔里乱跳,江弄月想要表现得坦然,可在对上奚迟风云淡风轻的眼神时,一种诡异的挫败感和恼羞成怒却油然而生。
她qiáng迫自己转移视线,若无其事地与他擦身而过。
可奚迟风却在她身侧停下了脚步。
熟悉的冷杉香气袭来,江弄月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耳畔传来奚迟风若有似无的一声轻笑,紧接着,是他惯常漫不经心的倨傲语气:“江总这是搬得差不多了?”
“江总”两个字顿时将她打入地狱。
江弄月自嘲地想,女人真是奇怪,明明自己提出了分手,却又因为对方回应得过于体面而备受打击,心像是被绵绵密密的针一下下地扎着。
江弄月看向远处树枝上的一盏小红灯笼,这才说:“是啊,奚总。”
奚迟风从胸腔里发出一声低笑,双手抄兜,语气格外轻快:“那就祝江总前途无量。”
江弄月咬了咬唇角:“谢谢奚总。”
两人差着一个身位。
奚迟风侧眸,恰好看到她的侧脸。
她的脸上又是久违的那股子倔qiáng,好久没见过了,乍一看还有那么点陌生。
奚迟风就这么定定地注视了她几秒,随即回过神,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身侧的冷杉香气散去,恰好袭来一阵冷风,chuī得江弄月脸上有些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