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事情无非就是向修界解释孟弥星当天比赛前去了哪儿,比完赛后又到了哪儿去,一身伤从何而来。
孟弥星是修界最大门派的大弟子,有无数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受了重伤昏迷近十天早已不是个秘密了。
而琉光门缘灭道玉骨丢失却仍旧无人知晓,也不能说出去。
更不能让所有人知道那玉骨已经到了孟弥星手里。
说出去只怕会影响修界秩序,引得无数人来找伤还没好的孟弥星挑战,只为赢得玉骨进缘灭道一探那千年秘宝。
这样便需要一个说话有分量的人出面说明,没人比靡贞更合适。
师尊做好的决定从没人能改变,孟弥星只好弯下腰:“多谢师尊。”
两人都十分默契,丝毫没有提到玉骨的事情。
该jiāo代的都jiāo代了,该给的也给了,按理说靡贞也该离开了。
可她又往门外看了一眼,停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口:“你在崖上,见过你小师妹了?”
这话问得奇怪,若是常人肯定会说自然见过,不仅崖上见了,小师妹现在还在门外等着呢。
可孟弥星知道,她问的不是这个。
他足足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师尊都知道了?”
说完他望了眼门外:“见过了。小师妹她,是个魔修。”
靡贞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半分惊讶。
“师尊是如何得知的?”孟弥星盯着门外的宋盼安看了会儿,仍是好奇。
不止对师尊知道小师妹的真实身份好奇,还是如何轻易地看出外面那个不是原来的小师妹。
“你带她入门的时候我便知道了。”像是觉得可能还要再聊一会儿,靡贞走了两步,在不远处的榻上坐了下来。
“你难得有自己主动想做的事,我自然不能弗你的愿。更何况我注意了她一阵,她一直都在安安分分地当个普通的修仙弟子,我便也没再管。”
见孟弥星沉默,靡贞叹了口气:“你也是好心。再说她若是有异心,我也不会留她到现在。”
“那……”孟弥星瞟了一眼门外,“她呢。”
“你可知你带回你小师妹的时候,她只有一半的灵魂。”靡贞坐得端正,若不是脸上积压了多年威严,实在叫人看不透她的年龄。
“这属实少见,我就记住了。上次你们月试在结界内,我便觉得有些不对。但她当时周身魔气冲天,gān扰了我。刚刚……”
她回想了一下,又看了眼孟弥星:“刚刚她站我面前时,我发现她身上的魔气突然没了。气息gān净了,就能清楚地看到她身上的灵魂不一样了,但也同样残缺。”
药要喝完,但有些话只用说一半。
孟弥星有些错愕:“师尊是说……”
“你知道就行了。”靡贞挥了挥手,“我之前不说,是因为不能说。我倒挺喜欢现在这个的,不说别的,心眼里倒是gān净*了不少。”
孟弥星也没问什么让师尊不能说:“那现在师尊怎么又说了。”
两个人跟绕口令一样,靡贞也不在意:“你都知道了,我说不说还有什么要紧。”
说来说去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孟弥星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在靡贞起身打算离开时猝然开口。
“师尊。”
“我想,”他停了一会儿,眼神里闪着细碎的光,像是做着他慢慢人生以来最重要的决定,“和她结成道侣。”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靡贞没想到孟弥星这么直接,漂亮的眉毛轻轻一挑,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继续自己出门的动作。
“你和我说gān什么,拜入我门下第一条门规记不清了吗。”
她打开门,让宋盼安靠在柱子上的背影更加清晰地印入孟弥星眼帘。
当年他拜入靡贞门下,师尊一如现在这般,像个年纪稍长的平辈一般和他平视:“入我门中,第一条要记住的便是,我不会gān涉你们的一切。我教你们剑法,却不会qiáng求你们为了渡生门奉献所有。”
信仰大义固然重要,可在师尊眼里,每个渡生门弟子的生死自由也同样重要。
会有人必须以死证道,为自己的门派抛头颅洒热血,但师尊一直在竭力避免,那些人中有他们。
本以为师尊还会因为宋盼安来历不明而拒绝,却不曾想她依旧这么慡快。
孟弥星还没来得及说些感谢,就见靡贞走得飞快,早已不见了人影。
他脑海中只余留下一句:“你该问的人,在外面还等着呢。”
*
“大师兄?”
见靡贞已经离开,怕汤冷了不好喝的宋盼安赶紧端上了食盘就往房内跑。
她从门外探出一个头:“我可以进来了吗?”
孟弥星恢复了正常,此刻正面无表情地在chuáng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