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也不管秦冕那犹如五雷轰顶的神色,决然而去。
第110章.谁与共白头宁墨的坦白局
红烛摇曳,惠风和畅,琵琶声声催人醉。歌一曲,酒一杯,夜深人憔悴。
一曲唱罢,苏吟抬眸,看着坐在上位的男子。
他的面前摆满了酒壶,想必是醉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那颗冷静沉着的心,突然小小的悸动了一拍。
深处鬼差的放下手中琵琶,缓缓起身,莲步轻移,走到了他的面前。
宁墨的五官,其实生的很是柔和。
白净的面庞上摆着一对浓淡相宜的远山眉,鼻子不高不低,挺秀却不突兀。大概是吃多了酒,薄唇红艳艳的,让人瞧着,忍不住生出了几分轻薄的心思。
心念刚动,那双眼缓缓睁开,定定的望着她。目光不悲不喜,哪里有一分醉意?
苏吟僵住了身子。
宁墨抬起手,搭在额头,遮住了摇曳烛火,却更显眼神深邃,冰冷。
“苏吟。”
一开口,便犹如冬日霜雪,将人钉死在寒冰之上:
“忘了自己的初衷了么?”
苏吟浑身一震,霎时间面上血色全无,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婢子,婢子不敢忘。”
她永远不会忘记,十年前的那天。
苏家乃名门望族,祖父更是当朝大儒。却因力挺衍王被牵连,被编织了个谋反的罪名,满门抄斩。
而她因为年纪尚小,被充了官jì。好在两年后,宁墨找到了她,将她安置在了这座颉芳阁。
后来,她成了名誉秦淮河的苏吟,时常替他弹个曲儿,解解乏。时日久了,她险些都要忘记那些血海深仇。
直到数月前,宁墨对她说:
“准备准备,跟我入府吧。”
她似被洪水冲昏了头脑似的,一时站在那儿手足无措。生怕是一场美梦,一动,梦就醒了。
倘若说这是滔天惊喜,那么紧跟着的后半句,犹如夹着冰块儿惊涛骇làng,狠狠的拍在她脸上。
“我已经找到你胞兄,只是他如今的身份有些棘手。罢了,只怕为衍王翻案一事,得指望你了。”
宁墨又看了看她身上衣物,拍了拍手,小厮推门而入,垂手低头,恭敬听他吩咐:
“去把应天城最好的绣娘请来,不管花多少银子,一个月内赶出一件举世无双的衣裙出来。记住,要仙气飘飘,诱惑难挡。”
待小厮出去后,他又嘱咐苏吟:“选一只曲子,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宴会当晚,一个调都不许出岔子,知道吗?”
对上那双毫无感情的双眸,苏吟觉得自己满口发苦,涩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身为棋子,横竖,她还是个玩意儿罢了。
很快,她便凛了心神,暗骂自己大仇未报,却只想着男女那些个事情。如此,怎配做苏家儿女?
更何况,兄长也已经找到,这是件值得欣慰的事啊。
苏吟当即跪下,朗声道:
“苏吟谢过太傅,定当谨记您的嘱托。”
*
烛光摇晃,她竟然一时间有些恍惚,分不清哪儿是梦境,哪是现实了。
直到门被推开,一阵夜风钻入,扑在烛火上。
明灭不定的光线,将她漂浮的思绪瞬间拽回。
来人是宁墨贴身小厮,满面焦急的闯进来。却在视线瞟到苏吟时,瞬间语结。
苏吟懂得,盈盈一拜便要出去。却被叫住了:
“你留下!”
继而对小厮道:“无奈,日后这些事,不必瞒她。”
小厮见主子发话,这才小心翼翼道:
“公子,李公子说,他想见您。”
苏吟一愣
李公子?
宁墨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
顺手从桌上拎了一把酒壶,丢下句:“跟上。”便径自出了门。
苏吟反应过来,后面那两个字是对自己说的,连忙跟了上去。
行至半路,她突然想起那位李公子是谁了。
当天也应天城有三位少年,其中权倾天下的李氏独子李延秀,因俊俏样貌和雄厚背景,一跃成为三子之首。
只是后来,听说他恋上了位姑娘,便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
再后来,李家倒了,三子只剩下了宁墨与秦冕。
马车内视线昏暗,苏吟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宁墨,发现他垂眸望着手中一枚环形玉佩,拇指轻轻摩挲,不知在想什么。
苏吟收回眼眸,眼观鼻鼻观心起来。
很快便到了地方,下马车后,苏吟发现他们居然已经出了城。
只是这处jīng致,未免太仙了些。
三山环水,水路弯弯犹如一条玉带蜿蜒而过。月光下,闪着波光粼粼的细碎光芒。
山间有一处小院,走近了才发现,那低低茅檐下,悬着一块儿不大不小的牌匾。上头写着清隽秀逸的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