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我还有些怕,从前听说这北魏人一个个跟夜毛子似的,茹毛饮血。没想到,挺友好的嘛。这么便宜就把东西卖给我了。北魏真好!”
听他称赞不绝,李延秀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又拎了拎手中的猎物,心里头瞬间明白了。
希望晚上她收拾猎物瞧见里头异样时,还能这么高兴的说出北魏真好来。
洛英瞧什么都一屁股新鲜,跟三岁小孩儿似的,这个看看,那个摸摸。可架不住这儿的天是在是太冷了,没逛上一个时辰,浑身从里到外就都给冻透了。
可要这会儿回去,她也不甘心。
眼睛随意乱瞟间,猛然瞧见有几个灰扑扑的巨大帐篷,上空还有白雾缭绕,不禁奇怪的问:
“那是什么?”
李延秀也不清楚,等洛英问了路人那是吃饭的地方后,顿时眼前一亮,不由分说拽着李延秀就进了帐篷。
可真热闹啊。
难怪逛了半天街上也没几个人,原来都窝在这里面呐。
帐篷中间支着三只炉子,上面架了锅子,里头咕嘟咕嘟煮着食物,香气缭绕,直冲云霄。
围着炉子则摆着一圈矮桌,四周坐满了人。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只粗陶盘子,里面放着大块儿肉。也没有筷子,用手一撕,放在嘴边一吸,那滑溜溜的肉就都进了肚。
见有客人进来,老板让熟客挤一挤,勉qiáng腾出了两个位置。
洛英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后,东张西望。看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不免也勾起了馋虫,嚷嚷着也要一份来。
络腮胡子的厨子站在中央,听了洛英的话用铁钩从捅里勾起一块儿硕大的棒骨,上面缀着一整块儿的肉,在橘红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诱人。
他顺手拿起一个盘子,往里头一放,走到洛英跟前,一笑嘴唇上的胡子就翘了起来,用生硬的话说道:
“小姑娘,试试我们的牛尾,香的很。”
洛英这才看清楚,盘子里面是一根长长的牛尾巴,不过这味道是绝了,丝毫没有腥膻气。
洛英咬了一口,发现跟从前吃过的很不一样,那香料好像都煨进了肉里,尾巴上的筋肉都炖烂了,吸一口,滑溜溜的往肚子里面溜了进去。
很快,李延秀的面前也摆了一盘。
洛英学这些个东西很快,没一会儿就跟这些北魏人似的用手吃了起来,还在间隙里扭头催促李延秀:
“特别好吃,你快尝尝啊。”
李延秀看着她满嘴的手和那反光的手指头,默默的与她拉开了距离。
最后,洛英一个人吃完了两份,撅着肚子打着饱嗝从帐篷里头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等再路过一家点心铺子时,李延秀故意逗她:“咱们再去买点点心吃吃?”
洛英这会儿撑的是肚子都快要爆炸了,听不得吃这个字。瞬间有些反胃,连连摆手:“三天之内,我都不想再看见吃的了。”
看她惨兮兮的样子,哪里能想到这丫头方才连gān两份牛尾。豪迈之举,连一旁络腮胡子都直挑大拇哥,赞她乃女中豪杰。
李延秀不觉失笑,不再逗她,像遛狗似的遛了她半个时辰,才回了家。
只是洛英这打脸,来得太快。
虽说宫中保持着一日三餐,可民间还是两餐。到了傍晚贞娘摆上饭菜,洛英一看瓦盆里里的菜,顿时惊呼:
“阿娘,这不是山蕨吗?哪儿来的!”
贞娘已经摆完碗筷,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抿嘴一笑:
“从村里走时,你柳婶专程给我带上的。说是你爱吃,家里晒了不少呢,哎,也不知道她家栓子现在怎么样了。”
“娘。”
洛英见不得她伤感,连忙哄:“柳婶一家子人都那么好,栓子哥肯定没事的。是吧。”
最后两个字,却是冲着李延秀说的。
他也曾经在西柳村生活过几日,对于洛英身旁那些人,多少有些了解的。
李延秀想了想,开口道:“我记得他那一年征募的是西北军,我让人去问清楚后,派人来与你报信。”
贞娘大喜,连连作揖,却被洛英拦住:
“娘,不用行这么大的礼,他又不是外人。”
说罢,径直坐下来,招呼着李延秀赶紧尝尝这山蕨,却没有留意到贞娘目中流露出的担忧。
暮色沉沉,星如银河。
约么是今儿吃的太多,困意很快席卷而来。洛英跟火盆前的李延秀告别后,哈欠连连的进了屋。
一进去,发现黑影里坐着个人,顿时吓了一跳,等听见贞娘熟悉的声音后才松了口气,继而埋怨:
“阿娘,您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见女儿揉着肚皮,一屁股坐在chuáng上那粗鲁模样,贞娘优思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