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卷起街边落叶,chuī的人瑟瑟发抖。街上行人神色匆匆,快步离去。勾的掌柜的也在柜台前高声喊:“关门吧,这鬼天气,不会再来客人啦!”
一面嘟囔着扒拉算盘珠子,打的啪啪作响:“这鬼天气,还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哦。”
洛英端起饭碗,默默的往嘴里扒拉着饭。
是啊,不管怎么样,她都要保证自己先活下去。
客栈破旧,加上这种天也没什么客人。偌大的屋子,竟只剩下了李延秀和洛英两人。
北地天黑的早,李延秀掌了灯,敲响了洛英的房门。
过了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有事吗?”
半开的门里,露出洛英微微泛红的面颊和满是倦意的眼睛。李延秀一愣,下意识便将手背贴了上去。
“你在发热!“
“没事的。”
既然被他瞧出来,洛英也不再装。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chuáng边,将自己重重的砸进去。有气无力道:“没事,休息一晚就好了。”
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沙哑。
李延秀凝视桌面,发现上头空空如也,不禁蹙眉道:“小二没送热茶来吗?”
“这么冷的天,你就饶了他们吧。”
洛英勉qiáng露出个笑脸,打趣道:“这破地方,恐怕连取暖的柴火都没有。天又这么晚,估计早钻被窝去了。”
李延秀拎起水壶,丢下一句:“我去取壶茶来。”便匆匆出了门。
洛英也不拦他,恹恹的躺在chuáng上,只觉得脸上明明是烫的,可身上却一阵阵的发冷。尤其是嗓子里,没吞咽一口唾沫,都像是在咽刀片似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她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洛英,来,张开嘴,喝一口水润润嗓子。”
耳畔好像有人温柔的在说着什么,她无比的乖巧顺从,等那热茶犹如涓涓细流熨平喉咙,人也渐渐暖了过来。
睁开眼一看,正对上李延秀那张焦急的脸。
他坐在chuáng头,双手环抱着自己,一手中还端着粗陶茶碗。
“舒服点了吗?”
洛英枕在他胸前,能清楚的听到那胸腔里因为说话而产生的微震。还有那颗怦然有力的心脏,正在有序的跳动着。
她想要点头,却发现身上发软,连这个动作都做不到。
“这样不行。”
李延秀放下茶碗,将她缓缓放下:“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请郎中来。”
“不要。”
离开了他温暖的怀抱,洛英猛地觉得自己又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冷的牙齿咯咯打架。拼命地伸手想要拽住他:“别走,我冷。”
“冷?”
李延秀塞进了被子周围:“这样呢?”
“冷,冷,好冷。”
洛英竟然开始打起了摆子。
他伸手一摸,这被子委实算不得厚。想来是前一阵子天气暖和,冬被都收了起来,只剩下这chūn被。在湿冷的夜里,还是个生病的人,自然很是难熬。
没办法,他只能像哄小孩儿那么安慰:“好洛英,别怕。我让小二拿一chuáng厚点的被子,再请郎中来。一会儿就过来,好不好?“
洛英这会儿烧的已经有些迷糊了,听不清楚来人说了什么,只觉得这人的声音好生温柔,像是阿娘一样。
不知不觉,她松开了手,乖巧的任他摆布。
李延秀提洛英盖好被子后,立即赶到后院,敲开了小二的门。
“客官,不是小的不愿意赚您的银子。这冬被,前几日才拆了,喏,泡了还来得及洗呢,就碰到这鬼天气。郎中小的倒是能为您跑一趟,不过好的郎中前一阵子都去了徐州,您也只能勉qiáng凑合了。”
小二走后,李延秀心里头惦记洛英,索性回自己房内把被子抱上,替她又盖了一层。
洛英的脸越来越红,李延秀学着从前柳姨照顾自己时的样子,将帕子浸湿后拧gān,展开了叠成小长条,敷在洛英的额头上。
才放上去,就冰的她一个激灵。口中说着胡话:“娘,我冷,我好冷啊。”
李延秀掀开被子拉出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指尖冰凉一片。
“哈。”
李延秀向手心哈着热气,双手轻轻的搓着,几下下来,终于让它有了些温度。
可她的脸越来越烫,口中胡话百出,到最后,说的都听不懂了。
“姐姐,放心,我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做到的。”
姐姐?李延秀心说,她何时又跑出来个姐姐。
还未细细思索,她又突然抽泣:“我知道你不是,我知道你不是他。”
谁?
李延秀探下身,轻轻在她耳边柔声道:“洛英,醒醒,你做噩梦了。”
洛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无神的在他脸上横扫后,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