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huáng门显然十分满意,等她穿戴完毕后,毕恭毕敬在前面引路。
顺着回廊,一盏盏垂挂的灯笼回闪脑后。那声音渐渐大起来,等过了两道垂花门后,眼前视野陡然一亮,整片景色,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
空旷硕大的广场上,如今摆着几十张桌椅,并着两排依次排开。最上首斜斜坐着的宁墨,以及他身侧摆着一张略小一些桌子后,眼眸低垂的方瑾。
而下首右边第一的位置,坐着黑面神秦冕,此刻的表情,犹如其绰号一般。
左边的第一和第二的位置,却都空着。她猜想,那大概就是给自己留的位置吧。
“夫人,请吧。”
小huáng门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细细嗓音吓了她一跳,回过神后,拢了拢衣领,低头跟随他走到了众人面前。
琵琶声声玉碎,大殿中央美人的舞蹈已经快到结尾。她那婀娜身姿犹如一只破茧的蝴蝶,又像浴火重生的凤凰,乘风而去。
洛英按照小huáng门的引路,果真坐在了左边第二的空位上。
刚坐下,便感觉有三道目光直冲自己而来。
她抬头,顺着直觉看过去,秦冕正好收回目光,只是那只大掌不断摩挲着手中酒盏,似乎在想着什么。
而上首的方瑾,桀骜的眸子里却闪过了诧异,继而又变得深幽。
而最让人不舒服的,则是宁墨。
今夜的他换回了白袍玉簪,一只胳膊撑着身子,斜斜靠着。另一只则捏着酒盏,随意放在蜷起的膝盖上。
那双温柔的双眼,始终含笑望着洛英。显得温善而亲和,天真而诱人。
然而只有靠近过,才明白这犹如谪仙的皮子下,究竟蒙藏着怎样的一颗扭曲变态的心。
这会儿,他似乎喝的也有些多了,眼角泛着一抹妖冶的红。提了提酒盏,冲洛英勾唇一笑,魅惑入骨。
洛英平静的收回眼神,端坐着入定。
一曲奏罢,那弹奏的姑娘抱着琵琶起身走到中央后,跪了下来,柔声道:
“苏吟多谢太傅相赠琴谱。”
苏吟?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宁墨广袖一挥:“宝剑赠英雄,这绝世琴谱,也只有琴技天下的苏吟才配的上。”
苏吟抱着琵琶盈盈一拜,露出细长光洁的脖颈。朗声道:
“谢太傅垂青,苏吟定当不负期望。只是苏吟还有一事相求,望太傅成全。”
宁墨点了点下巴,眼瞧着有了些醉意,嗯了一声:
“说罢。”
苏吟直起腰,清脆的声音在夜风中,格外震撼人心:
“苏吟心悦太傅已久,不敢奢望过多。只求能入府为奴为婢,亦是造化。今日斗胆,恳请太傅怜我一片痴心,成全了这一片真情厚意。”
宁墨还没说话,一旁的秦冕忍不住了。
他重重的拍了桌子,震倒了斟满的酒盏。顿时,酒液横流:
“宁墨,你休要欺人太甚。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女人也就罢了。可这苏吟,是从颉芳阁里走出来的。你弄个jì子在后宅,诚心想羞rǔ蓁蓁是不是?”
他本嗓门就大,这一下子,震得乐师纷纷停下了手中动作,不敢言语。
而洛英,也终于想起来了。
她第一次出宫时,就是宁墨带着自己去了一个叫颉芳阁的青楼。那时,便是这名叫苏吟的女子为她们弹奏的琵琶。
不成想,今日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秦冕怒气冲冲,宁墨含笑依旧。两人神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下首坐着的王公新贵,一个个都当起了缩头乌guī。
开玩笑,神仙打架,也是他们这些凡人敢凑热闹的吗?一个不小心命再没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呵呵呵呵。”
宁墨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的声音本是很好听,如清泉悦耳。此刻却透着几分诡谲,令人不寒而栗。
宁墨晃了晃酒盏,送到唇边一饮而尽。而后放下蜷起的膝盖,胳膊撑着大腿,身子缓缓向前一欠。凉薄的望着秦冕,温柔的眼睛里泛着几分嘲讽意味:
“舅兄这话,可就没意思了。”
大殿中央,苏吟不卑不亢的跪着。宁墨看也未看,直接道:
“为奴为婢,倒也不必。不过长夜漫漫,多一朵解语花陪伴左右,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允了。”
最后两个字时,他是看着秦冕说的。
果真,秦冕瞬间被激怒,向前几步冲到他面前,攥了他的衣领,怒目相bī:
“宁墨,你敢!”
宁墨丝毫不惧,将那张喝的粉白的脸凑的更近了些,低低一笑。说出的话,却叫秦冕浑身的血都彻底凉透了:
“我家夫人,是个再贤良不过的女子。纳妾之事,她只怕是巴不得。让我猜猜,秦家是怎么培养出这样一个通情达理,温良贤恭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