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她和贞娘抱着孩子在窗前看荷塘景色时,猛然瞧见的那个熟悉身影。
“娘,娘。”
洛英拽了拽母亲的胳膊:“你看,像不像那天一早来跟咱们求助的丫鬟?”
贞娘把孩子递个乌戈,定睛一瞧,可不是!
怪了。
吴氏没了,绮红死了,就是吴氏院里的人都一个没留。可这曾经伺候过绮红的小丫鬟,怎么还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府里呢。
洛英决心去弄个明白。
秋季荷叶尚存,只是没了娇艳花朵。密密遮遮的,掩去了她的身影。直到靠近,那人也没察觉出,依旧激动万分:
“当初可是说好的,那药只是会令人呕吐不适,并没说会导致流产。柳姐姐,我信你,可你不能把我往火坑你推啊。”
那柳姐姐的身影被假山挡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瞧不见。不过,她的声音清楚传来:
“好妹妹,你怕什么?横竖现在人都死绝了,还有谁知道呢?这银子你拿着,买个铺子还是添点嫁妆,都随你,也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心意了。”
“哼,这银子,我只怕自己有命拿没命花!”小丫鬟情绪格外激动:“旁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吗?大夫人院里的丫鬟们,你们都给卖去暗门子里了。杀人不过头点地,真是好狠毒的心呐。柳姐姐,跟着这样的夫人,你难道不怕有朝一日,自己也折进去吗?”
那名被唤柳姐姐的女子声音陡然一冷:“妹妹,我劝你,不该管的事,少管。有时候,知道的越少,自己就越是安全。这一百两银票你拿着,我会想办法把你的奴籍消掉,从今往后,你自由了。”
“柳姐姐,柳姐姐!”
小丫鬟气急败坏的声音到底也没拽的女子回心转意,不一会儿,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耳畔。
洛英这才放心,伸手扒开一片苇丛,然后,清清楚楚的瞧见了那姑娘的脸。
没错,就是她!
小丫鬟手里捏着银票,眼里还有泪,最后一抬袖,擦gān眼泪,掉头也匆匆离去。
只剩下洛英,还在原地思索。
方才的话不难听出,药是这个叫柳姐姐的给的,小丫鬟拿去给绮红下了药。
可问题是,这个柳姐姐又是谁。她背后的主子又是谁?
洛英内心隐隐有了一个答案,却又觉得不可思议。
但如果真的是她,那么,瓦解三房的目标,就又进了一步。
她决定,铤而走险。
月上中天,正是困乏之际。
守门的婆子脑袋一点一点,犹如母jī叨米。肥硕的身子瘫坐在地上,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浓重的呼噜。
潘妈妈被关在柴房里,奄奄一息。
从被关进来开始,她就拼命的捶门反抗,咒骂,绝食,该用的法子都用尽了。
如今,她的眼泪也哭gān了,嗓子也喊哑了,她不怕死,却怕自己死了,吴家人永远都不知道真相了。
恍惚之际,突然,她听到门栓响动的声音。
起初,潘妈妈还以为是幻听,可随着门栓动静越来越大,直到掉落在地上那一声清脆声响。
潘妈妈激动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只可惜,持续的伤心劳累让她眩晕的差点摔倒。不过,qiáng大的信念支撑着勇敢的站着,死死的望着门口。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紧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钻了进来。
他似乎没想到潘妈妈还醒着,四目相对时有瞬间的诧异。不过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开口道:
“我来放你离开。”
*
潘妈妈手脚并用爬上马车,万分激动的对乌戈作揖:“多谢壮士高义,敢问壮士遵名?待我回了我家老爷夫人,一定会重谢。”
“重谢就不必了,我也是看不惯。这件事,另有蹊跷。”
说罢,把洛英听到的对话,缘分不动重复了一遍。并问:“你可知那个柳姐姐是谁?”
潘妈妈咬碎了牙,一面陆流泪一面恨道:“还能有谁,那人名唤五柳,是三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那个小丫鬟,八成是绮红身边的穗儿,她是五柳调教出来的。”
说罢,哭道:“可怜我家小姐,白白送了性命。”
乌戈伸手阻止:“此处不是你伤心之地,还是先回去禀明你家老爷夫人才是正经。不过.....”
他回想着贞娘jiāo代的,重复道:“这位太夫人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吴家能有一位身怀功勋之人前往,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潘妈妈擦掉眼泪,连连道:“有,有!”
“我们小姐的胞姐,嫁的是定安侯世子。我会如实禀明,请她们为小姐做主。”
“那便好。”乌戈也不废话,从怀中掏出银两,递给车夫,又叮嘱几句,便命她们连夜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