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捡了根木棍咬着,从头上拔下簪子,用磨的锋利的那一边对准那亮晶晶的水泡。使劲一挑,顿时,huáng褐色的血水便顺着淌了出来。
挤gān净脓液和血水后,洛英伸直了腿,晾着脚上的伤口。
暮色降临,浓郁的黑将整个大地笼罩,不需多时,另一端缓缓腾盛一轮月亮,平添几分光亮。
这样的夜,对于她来说,反而是最安全的。
根据过往一个多月的经验,到了晚上那男人从来不会出来骚扰。说来可笑,但似乎真的是为了让她养好体力,好在第二天的突然袭击中能继续陪他玩耍。
死变态!
洛英在心里咒骂,果真同他主人一样,以凌nüè别人为乐。
然而男人的这种习惯,起码给了她一个好眠。等第二天清晨的阳光从疏密有致的林间缝隙倾泻洒落时,她忍痛穿上鞋袜,继续前行。
今日的北魏男格外讨厌。
每每洛英准备往官道上走的时候,他就用石子打她的腿。有一次正中她腿窝,洛英腿一软,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她捂着渗出血的裤子,扭头看了一眼男人。发现他抱着胳膊,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
洛英咬着唇,站起来不为所动,依旧沿着官道的方向走。
“啪。”
这次的石头比先前那块儿用的力道更大,不偏不倚,打到她左腿的麻筋了。
洛英倒抽了口凉气,死死的攥紧拳头,拖着麻木的左腿,掉头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很显然,这是男人满意的。起码,石头没有再次飞来。
小路艰难崎岖,还有荒草荆棘挡路。等走到尽头时,洛英的裤腿和衣袖早已经被刮破,手掌和小腿也不知扎了多少细小的木刺进去。
那又有什么要紧,起码她现在还活着。
洛英抬起头,眼前一幕让她彻底惊呆了。
宽阔的空地上搭着一座高台,高台下,几名穿着华丽的贵夫人坐在伞盖之下,不时窃窃私语,眼睛直瞟场上正中央那人,眉目含chūn。
猎场中央,秦冕空手掐住了条银环蛇。很显然,从耷拉的蛇身可以瞧出,它早已死去多时。
一旁侍卫连忙跑过去,用布口袋收了蛇尸,又匆忙退下。
秦冕声若洪钟,目光直she高台之上,一张原本就黝黑的脸,因为情绪不善,更黑了几分:
“宁太傅,应天城外,什么时候有这等毒物了?你既然负责此次围猎,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紧跟着,洛英听到了那个曾经熟悉的声音:
“时值盛夏,又是荒野林间,有个把小玩意儿,不足为奇。皇上身边有辅国公这样的忠臣良将,更是无需操心了。”
一袭轻飘飘的话,激的秦冕面色更加yīn沉。
他突然面色一变,急促厉呵:
“谁?”
秦冕眼如铜铃,目光如炬,直直向洛英she来。同时,提起长弓,另一手从背上摸住箭簇,顺势拔出一根搭了上去。闪着寒光的锐利箭头对准了洛英心脏,绷满了弦。
突然,高台传来一声轻笑。
“常言道男子薄情,我还道辅国公这样的男儿与俗人不一。这位姑娘好歹也曾与你结伴出游过,怎的今日相见,却剑拔弩张,丝毫不顾念旧情。”
话音落下,一袭玄色长袍从高台上演着阶梯缓缓而下,最终,走到一脸错愕的秦冕面前。
宁墨伸手握住箭簇,慢慢压制了下去。
而后,面向洛英,眉目潇洒飘然,一如当年初见。
“一别六年,洛英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他身后的秦冕已然呈石化状,而洛英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突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
“那个男人,是你......”
“是我。”
宁墨不疾不徐接过,笑意丝毫不减。熟稔的口吻,就好像是老朋友叙旧一样,亲切的令人生寒。
他走到洛英身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楚的声音道:
“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包括宁妍。若非如此,你又怎能舍得回来?只不过......“
宁墨抬手,手指沿着那道疤痕蜿蜒而下,眼神颇为遗憾:
“宁妍那丫头擅作主张,放心,我已经为你出过气了。我已经命人练了上好膏药,一定会让你比从前更漂亮的。”
从前迷恋过的缱绻目光,如今却觉得犹如蛇信,备不住何时就会冲上来,给予致命的伤口。
洛英拼命挤出一丝笑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费尽心机,就是诱我回来?宁墨,咱们相识不过短短数月,别说你对我情根深种到了这种地步。”
一想到自己曾经还倾慕过这种人,洛英就跟吞了只苍蝇似的难受。
岂料,宁墨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泪花都忍不住从眼角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