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这辈子就是个住茅草房的命?都花了一百两银子了,居然跟戏法似的,给她变成这破屋子了。
秦冕觉得事出蹊跷,手下一用力,薛大牙就发出了杀猪般的声音:
“饶命,秦将军饶命,这真不是我做的。冤枉!我真是比那窦娥还要怨呐我!”
“说,到底怎么回事?”
薛大牙痛哭流涕:“前些日子,张公公派人来叫我寻些涿郡人士,还叫我问问那边乡下是什么样,务必要仿照造一个宅子。我真是夜以继日,没黑没白才弄出来啊我。原想着讨姑娘个赏,可没想到挨了顿揍。您说,我的委屈跟谁说去啊。”
秦冕仔细观察后,松开了他的手,对洛英道:“恐怕他说的是真的。”
“骗人!”洛英否认:“张大伴儿跟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她眼圈还泛着红,也是,谁摊上这种事心里都不舒坦。
秦冕还是头一回见这么蠢的女人,无奈之下,只有替张大伴儿解释:
“我估摸着,他是怕你想家。所以才在此造景,为的便是抚慰你的乡愁。”
看洛英想哭哭不出来的样儿,他安慰道:“算了,我瞧着这儿的景致也不错,相较王府大院,别有一番风味。”
洛英看他站着说话不腰疼,怼他:“你觉得舒服你来住,把你家宅子给我,咱俩换换行吗?”
秦冕居然真的认真想了想:“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我家是公主府,你去住的话,就属于僭越。只怕会给自己惹麻烦,所以,你还是住在这儿吧。”
他这番认真说词,听在洛英耳中就跟对方侮rǔ她一样。气的她直骂娘,觉得自己到底是挖了谁的祖坟,才遭了这劫难。
过程中,薛大牙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骂归骂,房子拆了,花草挖了,就连湖都快被填平了。她的眼泪也流差不多了,哑着喉咙:“算了,这就是我的命。”
命里,她就跟高门大院搭不上边。
薛大牙都快哭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桩事是主人家会错了姑娘的意思。可张公公是谁,轮的着自己去说他的不是?
不想活了吧。
这锅,备不住还得自己来背。
所以看洛英招手时,他提了十二分的小心,捧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只希望这位祖宗回去千万嘴下留情,给自己条生路。
“薛掌柜,我不该打你,这也不是你的错。”
洛英说的有气无力,看得出,心都快碎了。
“已然这样了,你叫人去买些jī鸭崽子,再弄点菜种子来。”
薛大牙不解,难不成这位被气成失心疯,当真要在这儿种菜不成?
这,这明眼人一看,就是田园风光,取个乐子啊。
“快去吧,种些这个,好歹挽回点损失。否则,我是真的要吐血了。”
薛大牙不敢再跟秦冕这个活阎王待在一处,说了个是后,一瘸一拐的出了院子,留下心思各异的两人。
看着洛英伤心的养儿,秦冕忍不住开口劝道:
“倘若你当真不喜,直接回宫告诉皇上便是。翻建一座宅子需要些时日,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算了。”
洛英有气无力的摆手:“他是想送给我个惊喜,我这么去,不是明白打他脸?这孩子脸嫩,既然送了,我就收下吧。”
这番话,却叫秦冕对她另眼相待。
原本还以为,这女子粗鄙世俗。没想到,竟然也懂人情世故,还有如此善解人意的一面。
岂料洛英下一句话便是:“拢共我就两百两银子,买这去了一百两。要是再翻建,那点钱也没了。算了算了,横竖我就是这个命。先养点jī鸭赚点嚼头,日后再做别的打算吧。”
秦冕一噎,好奇道:“你,很缺银子?”
她不是皇上现在最宠信的人吗?还至于为些俗物发愁?
洛英白眼一翻:“吃喝拉撒,哪一样不要钱。不信你回去问问你娘,每个月你要用多少。”
然后又开始嘟囔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听得秦冕真是难受,特别想告诉她这句话用在这里不合时宜。
不过,一想到自己就是对牛弹琴,也懒得多事了。
哭丧后,也要面对现实。何况这地契房契上都写了她的名字,按理也要见一见下人。
结果,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洛英数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磕磕巴巴道:“这,这得多少人啊。”
秦冕在军营待过,扫一眼就能出个大概:“两百多人吧。”
洛英腿一软,差点没瘫下去。
两百多张嘴在她这儿吃白饭,她得养多少jī鸭才够养活他们啊!
不行不行,不能由着他这么胡闹下去了。再这样,她就是把自己卖了都不够过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