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崖,北堂墨退却狐身,四肢趴在地上猛/喘粗气,一双满溢不甘心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断崖。
她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便能成功上岸,为什么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总要掉链子,如是不甘让北堂墨攥紧了十指。
双臂用力间北堂墨一站而起,一甩浑噩的脑袋,环视四周复以平静的幽静,心生警惕的步入崖边低眸一望。
寻得阳光下坠断崖边的萤光丝线,与没入崖壁的暗器短刃,北堂墨强忍心底怒火,银牙磨得“咯吱”作响。
如今萤光丝线已断,她若想要达到对面断崖便只能硬闯,否则别无他法,这其中她只能依靠玉月白。
思已至此,北堂墨转头看向玉月白,瞧着玉月白双手鲜血淋淋,心下猝然一疼,咬了咬牙道。
“你还行吗?”
声于同时玉月白见北堂墨盯着自己双手,下意识将双手往后一藏,抬眸对上北堂墨眼底期望。
四目相对,玉月白清楚北堂墨欲借自己的银线达到对面,亦懂对面的东西于北堂墨的重要性,故而忍痛点了点头。
“你行!我一定行!”
玉月白说得气势不减,北堂墨却明玉月白话中生死承诺,两人相视一笑,北堂墨转身望向对面断崖。
她一定要过去,因为她答应过惊蛰替她找到弟弟,她一定要解开灵芥玉得到四国江山图,因为这是她对兰甯的承诺。
兰甯说这是她的“天命”,她虽不明为何兰甯对自己给予守护天下苍生的厚望,但看溪谷幻境硝烟滚滚,她不忍重来一遍。
同样她若过不去这一关,如何对得起兰襄阳以及整个北堂世族的生死相护,更甚是玉月白因自己从小承受的离亲忍辱。
无论哪一样都是她不能退缩的理由,信念点燃北堂墨眸中炯炯,致使北堂墨觅得玉月白缠上自己腰间的银线。
一步跨至崖边,北堂墨一念自己跳跃跨度以及中途冰锋可承受自身的极限,下意识的握紧了白玉萧剑。
末了北堂墨深深吸了口气,蹲身一瞬却被金蝉拦腰抱住,愣得北堂墨神情一僵,低眸看向金蝉。
“你...”
迟疑间北堂墨寻着金蝉眼底波光,一感金蝉环抱自己的臂膀微微发抖,忍不住抬手一拍金蝉肩胛。
“阿蝉这是不相信我吗?”
北堂墨故意说得风轻云淡,但金蝉却知北堂墨此行无疑九死一生,且不论北堂墨能否完美契合轻功与玄术。
单就此渊下暗藏的机关,就足够北堂墨丧生此地,金蝉不敢赌亦不能赌,这个地方她虽没来过,但金氏古籍早有预言。
而今金蝉闻着北堂墨口中宽慰,倔强的一言不发,直至最后北堂墨耐心耗尽,一把提起金蝉,厉喝一语。
“你究竟要干什么!”
“我...”
“你知不知道对面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
一语吼出,北堂墨擒着金蝉眸中被自己吼出的泪光,只恨不得一巴掌扇上自己脸颊,她知道金蝉担心自己。
可她必须过去,这是她的“承诺”与“救赎”,倘若她不去所有的牺牲都是徒劳,她背负不了那么多失望。
亦无法承担失望后的落寞,如是僵持间金蝉死死攥住北堂墨,寻着北堂墨眼底浮现的痛苦,心下一疼,深吸了口气道。
“庄主,其...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办法过去...”
闻得金蝉颤音,北堂墨心下一沉。
“什...什么办法?”
“当年狐祖兰甯修行途中遇魔魇落障,危难之时得萤灵相救,所以此墓中萤光丝线正...正是萤灵所化,而萤灵则是...”
金蝉欲言又止,令北堂墨一感金蝉意有所指,一举推开金蝉,下意识后退一步,本能抬手一挥。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现在没心情听你讲神话故事!”
一语乱言,呼应北堂墨明显慌乱的拒绝言行,刺激金蝉伸手握上北堂墨同时被北堂墨反手打开。
“啪”一声脆响,落下金蝉手背红肿,亦让北堂墨对上金蝉眸中决绝,掀起源于人之本能的恐惧与后怕。
她今日所承受的别离与痛苦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人,所以无论金蝉如何说,北堂墨都一个劲儿的摇头。
一来二去,金蝉见北堂墨退到崖边,一把拉住北堂墨,迎上北堂墨转头而来的目光,沉声一唤。
“庄主!”
北堂墨知道金蝉要说什么但她不会接受,这样的金蝉像极了当初的惊蛰,让北堂墨嘶声一喝。
“够了!”
一语断言,震落了金蝉眸光泪光,促使北堂墨反手抓住金蝉,启齿亦如当初祈求惊蛰那般颤抖道。
“阿蝉!我告诉你!我的命不由你们来换!谁都不可以!谁都不行!你听明白了吗?!”
北堂墨声声叠加的厉吼,如一记记敲打金蝉心脏的哀鸣,令金蝉强忍泪光,抬眸望向北堂墨。
“但...但庄主这就是你的使命啊!”
话中“使命”掀起北堂墨压制心底的痛觉,她一朝魂来目历血流成河,一路葬送南宇湘与惊蛰,再到如今的北堂玥与兰襄阳。
那每一张容颜都是铭刻她心的美好,她最不想失去的兔子亦离她而去,眼下金蝉这一言像极了刺破她自欺幻象的致命一剑。
利剑之下鲜血淋淋,痛得北堂墨咬破唇齿,吞下腥红间启齿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质问道。
“所...所以我的使命就是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吗?!”
一语逼问荡彻思绪,金蝉瞧着北堂墨布满血丝的瞳孔,心下猝然一疼,抬手如千百次北堂墨对她那般,轻轻捧上北堂墨脸颊。
“不是的!庄主!我们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你!”
金蝉感知着北堂墨挣脱自己束缚的摇头,用力迫使北堂墨目视自己,四目相对一瞬,金蝉一字一字道。
“您可知您怀有我们所有人的希望!我们的存在都是因为有您!”
言语间金蝉不顾北堂墨挣扎,自颈上取下她与魏言书的蛊哨,为北堂墨带上后抱住北堂墨,寻着北堂墨不停发抖的身躯。
金蝉收紧环抱北堂墨的双臂,由着十指与北堂墨脑后交握成结间金蝉将下颚轻轻靠上北堂墨肩胛,凑近北堂墨耳边温柔道。
“所以您一定要得到四国江山图重返昆仑,完成你的使命!”
“阿...阿蝉...”
“下辈子,庄主可莫忘了阿蝉的蛋炒饭啊!”
声于同时金蝉指尖荧光乍现,蔓延金蝉手臂呈现虚无,吓得北堂墨语不成句,双臂死命拥抱怀中渐散荧光的金蝉。
“阿...阿蝉,不要离开我!不...不要!!”
怀中愈渐加强的虚无感,唤醒北堂墨脑中惊蛰逝去的痛苦,她不想再经历一次至爱之人死于怀中的无能为力。
铭心刻苦致使北堂墨哑声抽泣间金蝉缓缓松开透明的双臂,抬眸看向北堂墨,勾唇一笑,启齿离别道。
“庄主应天命而生,阿蝉能为庄主供奉实乃阿蝉之幸!”
“阿...阿蝉...”
“阿蝉从...从来就没有后悔遇见庄主!”
一语话落,刺激北堂墨一见怀中最后一缕萤光腾升半空,化为一座横跨两处断崖的连接桥时嘶声一吼。
“阿蝉!!!”
厉吼间北堂墨被玉月白死死抱在怀中,玉月白看着北堂墨痛心疾首,回想金蝉离开前的安然,仿佛再次看到了兰襄阳死时决绝。
那一刻,玉月白似乎明白了兰襄阳那一句“以命护命则护芸芸众生之命”,他们为北堂墨的牺牲不止是情,更是对天下的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