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安静荡开,秦未央想起苍穹所护的北堂墨,倘若苍穹迎娶昆仑嫡女,那北堂墨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
思索间秦未央一拉兰襄阳的衣袖,一见兰襄阳回神看来,脱口道。
“灵主与北堂墨,他们...”
兰襄阳闻得秦未央话中急迫,不经忆起他兰氏出嫁的两位姨娘,一位嫁于银龙传承北堂尧,一位归于昆仑圣主玉华舜。
如此双喜临门,本该是他泽山兰氏引以为豪的联姻,却不想两位姨娘同时诞下麟儿之际,因着尧氏设计,玉华舜入魔殒命。
银龙北堂氏作为昆仑麾下护脉一族,北堂尧为保昆仑不得不将自己亲生女儿送上昆仑台,以换下真正的圣主血脉。
然祸不单行,时至北堂尧三十寿辰,他以兰氏少主出席寿宴,那日他第一次见到代表昆仑贺寿的尧氏。
宴席当晚众宾饮酒交谈间忽闻一阵轰鸣,众人回神同时一记灼灵炎从天而降化为熊熊烈火,瞬息吞噬不远处属于北堂墨的阁楼。
吓得他赶忙奔向阁楼,可当他临到阁楼前火势已容不得他再做急救,直至灵火燃尽,映入眼帘的竟是北堂夫妇紧拥的尸骨灰烬。
此番悲剧始料未及,唯一令他欣慰的是北堂墨那夜并未在阁楼,而让他疑惑的却是宴席上的北堂夫妇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阁楼。
再者依北堂尧的能力,不可能躲不过灼灵炎,除非当时阁中有北堂尧与姨娘不得不以命相护的“理由”,这个理由究竟是什么呢?
那时他还年少不知世事,只知亲人接二连三的逝世,悲痛弥漫了整个泽山海,以至后来连他的父母亦未幸免于难。
由着思绪牵引,兰襄阳抬手轻覆上秦未央的腹部,腹中有他与秦未央的结晶,亦是他兰氏未来的希望。
而今他既为夫又为父,虽是感动于北堂尧与圣主玉华舜对夫人生死与共的深情,但他并不愿意秦未央历经同样的命运。
心里打定主意的兰襄阳收敛思绪,低眸看向秦未央,启齿说出了心底埋藏多年的秘密。
“北堂墨才是真正的昆仑血脉,前任圣主玉华舜之女,换言之北堂墨亦是我嫡亲的妹妹”
“所以庄主也是银狐?”
“对,只不过其银狐之力于出生时被姨娘封印体内”
秦未央闻言一愣,寻得兰襄阳眸中肯定,心下一沉,念及六年前兰襄阳的劫杀危机,再到后来北堂墨骇人听闻的临南战败。
两件事情的目的叠加两人的关系,一时间秦未央对兰襄阳一定要送走自己的困惑豁然开朗,怪不得夫君会做此决定。
由此秦未央虽不懂其中错综复杂,但明面上已然释怀兰襄阳的决定,抬眸就着兰襄阳正欲言语时扬唇一笑,道出兰襄阳心中顾忌。
“夫君,未央不懂天下大义亦为弱女子一名,但未央明白血浓于水,夫君义薄云天,自当守家护族”
“娘...娘子...”
“夫君放心,未央与孩儿会在泽山海一直等夫君归来”
秦未央说着抬手覆上兰襄阳放于自己腹部的手,感知着兰襄阳手掌微微一颤,心下一疼。
泪光泛滥间秦未央望向凝视自己的兰襄阳,一字一字寄予厚望亦含痴情至深。
“未央相信夫君一定、一定、一定会如期归来!”
话语如誓抨击兰襄阳思绪,令兰襄阳反手握住秦未央,两人十指紧扣间四目相对,亦如当年敬拜天地时誓死不渝。
“娘子,待他日尘埃落定,为夫定以泽山江河为聘,金銮玉辇迎你为我狐族之后,可好?”
“...好,我等夫君”
声落同时两人相视一笑,兰襄阳顺着两人紧握的手指,低眸看向秦未央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儿,抬眸回视秦未央。
“由此便辛苦娘子了”
说话间兰襄阳想起北堂墨曾唱的歌谣,寻着秦未央面上摇头同时扬起的笑颜,眼珠一转。
“若是女孩就叫兰烟雨,若为男孩便取兰逸青,娘子以为如何?”
“兰烟雨、兰逸青”
秦未央口中重复着兰襄阳为孩子所取名讳,越念越觉惊艳,如一副烟雨下浑然天成的水墨画,意境至深令秦未央不经望向兰襄阳。
“好名字,夫君如何想到的?”
兰襄阳瞧着秦未央询问间眸中显露的欢喜,心下一阵欣慰,启齿由着脑中旋律,轻哼而出。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一曲动听撩拨秦未央思绪,情动间秦未央靠上兰襄阳胸膛,兰襄阳抬手随着旋律轻拍秦未央肩胛,抬眸望向窗外万千花灯。
灯火之下穹川夜景美不胜收,充盈花灯节气的繁华闹市人来人往,叫卖喧哗甚是喜庆热闹。
街道上,邢魈慢悠悠的游走在人群之中,面如冠玉映衬白衣胜雪,惹得过往女子争相探望纷纷赞叹。
“好俊的公子...”
“是啊!”
“指不定是那家王侯贵公子呢!”
四周议论声声入耳,令邢魈听在耳中心觉可笑,转眸不以为然的瞟了眼跟随自己身后的夜毐。
夜毐接应邢魈目光,环视四周逐渐围上来的人群,揣摩着邢魈的脾性,快步行至邢魈身侧,轻声道。
“鬼王,可需解决?”
邢魈眉峰一扬,正欲启齿回应,忽感一缕熟悉气息靠近,眸光一暗带起寒意,怵得夜毐不经一愣,垂首抱拳道。
“鬼王?”
言语间夜毐寻着邢魈神态复以平静,心生诧异同时闻得空中传来一阵夜鹰啼叫声。
夜毐抬头仰望空中盘旋的夜鹰,低头对上邢魈直视自己的目光,愣得浑身一僵,耳边传来邢魈沉音。
“你身后!”
闻得邢魈指令,夜毐转头一望,果见不远处人群中几抹熟悉身影,瞬息了然邢魈方才盯视自己的缘由。
寻着那几抹身影仰头叉腰间欢愉上脸的神态,夜毐蹙了蹙眉,来之前他特意让夜鹰前来打听。
按照夜鹰传回的消息,走在前面的玄衣女子应该就是北堂墨,身旁的倾城公子莫过帝梓潇。
由此略过其余八舵传人,唯剩最后的白衣男子身份未明,观其英武非凡,周身气息与当年追随神帝的谛君颇为相似。
引得夜毐迟疑同时转头迎上邢魈眸中深邃,心下一沉,垂首间一感邢魈落于自己肩胛的手掌深意一拍。
“支开他!”
夜毐闻言一愣,抬眸顺着邢魈视线再次望向白衣男子,这一次夜毐自白衣男子身上觅得一缕刺目光耀。
其光如冰焕蓝,唤醒夜毐体内源于妖族同宗的感应力,瞬间坐实了夜毐心中猜测,回首同时抱拳领命。
“是”
夜毐领命而去,邢魈见此转头望向紧随北堂墨的阮玲馥,觅得其发中银簪,目光渐化暗沉,举步朝几人即将前往的廊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