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迎面刮来,冻得北堂墨瑟瑟发抖,猛然回神间她又再次置身被货车撞来的冰渊崖。
北堂墨愣了愣神,只觉肩上好重好重,偏头一看,心下一沉,这一次她没有再徘徊于脚下伤痕累累的青肿手臂,而是已经将人从雪中挖了出来抗在了肩上。
她低头看着自己满身摔痕鲜血淋淋,握着惊翼的左手不停发抖,闻得肩上黑衣少年沉重的喘息声如同敲醒她意识的钟鸣,激发她被货车撞倒后想要活下来的信念。
凭借记忆,北堂墨抬头望向厚雪阶梯之上白雪环绕间隐约可见的一座殿堂,咬了咬牙扛着黑衣少年跨出了第一步。
...嘶!好疼!全身都好疼!
北堂墨忍不住连连“嘶”声,疼到全身散架止不住的发抖,不知是不是自己抖得太厉害,被北堂墨抗在肩上的黑衣少年睁开了双眸。
黑衣少年一看清北堂墨以及她手中的惊翼,眸光顿变冷戾,伤痕溃烂以至看不清具体容貌的脸上尽显防备,盯得北堂墨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到地上。
北堂墨本能伸手抱住黑衣少年,两人齐齐滚下数十台阶,直至最后坠地北堂墨也尽力让自己当了黑衣少年的活垫子。
“你...”
黑衣少年启齿冰冷如寒眸,怵得北堂墨背脊发凉同时抬手指着自己,看向黑衣少年确认道。
“我?”
“你想怎样?”
语气夹杂着无法忽略的冷锐,令北堂墨打了个冷摆,只觉这黑衣少年浑身散发的寒气跟冰天雪地相较更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对持间北堂墨见黑衣少年看了眼自己,目光移到随自己滚落在地的惊翼,再望向阶梯之上的殿堂。
一来二去北堂墨大概猜到了黑衣少年的目的,稳了稳心神,捡起惊翼撑起身体走向黑衣少年。
临近间北堂墨见黑衣少年拼命往后挪,可又碍于伤得太重,根本没法移动。
北堂墨看在眼中,低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蹲下身看着黑衣少年,抬手指向黑衣少年目光所达的地方。
“我知道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你?!”
黑衣少年明显质疑声,引得北堂墨心里颇为不爽,沉了口气忍着全身疼痛,倔强的拉起黑衣少年扛在肩上,吃力道。
“对!就我!”
“...”
“我带你上去!”
北堂墨说着撑起惊翼就往上爬,余光觅得黑衣少年紧盯自己的目光中杀意显而易见,只让北堂墨毫不怀疑若她有个一丝不轨,此人一定倾尽全力也要先杀了她。
思索间北堂墨心觉好笑,竟当真笑出声来,惹得黑衣少年挑眉敛眸,启齿警觉。
“你笑什么?”
“笑你”
“我?”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好人?!”
北堂墨闻言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很是不悦的翻了个白眼。
“我好心把你从雪中挖出来,带你爬上山,你居然还质疑我?”
黑衣少年看着北堂墨,感知到北堂墨吃力抗着他往上爬的颤抖步伐,冷哼一声,北堂墨扬眉也不在意道。
“不过我心胸宽广不计较你的不礼貌”
“呵”
“诶!你这小子真的是...”
“你目的是什么?”
“目的?!”
北堂墨顿停脚步,喘了几口气看向黑衣少年,张嘴本想说教一顿,可见黑衣少年眸中警惕,再观其浑身伤痕青肿处处溃烂。
全身上下就剩衣摆处唯一完好的四方菱形图腾,金丝绣线栩栩如生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扎得她心疼。
看来这黑衣少年指不定是哪家遇难的贵少爷,眼下遇见陌生人怕被谋财害命自得提防。
北堂墨想着不由得软了脾气,将黑衣少年护得更紧,说出了自己被货车撞倒后,脑中唯一念想。
“活着!”
“活着?”
“对!我想我活着!我也想你活着!”
这黑衣少年毕竟是她来到此处挖出的第一个生命体,她当然想他活,而且他们都要活!
思已至此,北堂墨看向黑衣少年,再声肯定道。
“活着!我要我活着!也要你活着!”
北堂墨说得信心满满,连踏出的脚步也瞬息被灌满了力量,每走一步,北堂墨便对黑衣少年说一句活着,以此坚定自己快要透支的身体,肩上黑衣少年听着北堂墨口中念叨,沉默不语。
漫长阶梯之上两人爬了好久好久,眼看希望临近,不远处被暴风雪吞噬的暗空雷鸣轰轰正朝此处席卷而来。
慌乱无措间北堂墨来不及细想,左手一扬毫不犹豫的扔掉惊翼,双臂紧紧抱住为此震惊的黑衣少年,口中不停重复。
...我不死!你不死!
...我不能死!你也不能死!
...我不会死!你也一定不要死!
雷鸣电闪混杂厚雪铺天盖地,风雪狂哮中北堂墨始终将黑衣少年护在怀里,两人随风乱滚竟运气好到逆天坠入一处洞穴之中。
北堂墨靠在洞壁上急喘粗气,低头拍了拍黑衣少年脸颊,见黑衣少年瞪大双眸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眸中寒光被惊讶取代,让北堂墨恍然想起奶奶家圈养的兔子。
记得儿时她去奶奶家看兔子时,也是伸手点了点兔子的脸,不知是否是自己吓了兔子。
那兔子的神情与此时的黑衣少年如出一辙,北堂墨看着黑衣少年,神情激动脱口而出。
“你好像我奶奶家的...”
“...”
“一只兔子!”
“...”
“兔...”
北堂墨话还未说完,眩晕袭来梦境远去,现实疼痛感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