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径,玲仙儿喋喋不休的讲着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所见的趣事,古思远偶尔陪衬做戏笑笑,脑中全是另外一番思绪。
沉思间古思远目光不经意往亭中一望,忽见一抹熟悉身影,愣得神情一僵顿停脚步,引得玲仙儿心生好奇。
玲仙儿一眼望去,觅得亭中与自己阿爹对话的北堂弈,正纳闷之际便被古思远拉入亭下不远处的假山群。
假山后玲仙儿背靠山石,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古思远,感知着古思远拂面而来的呼吸,心一个劲儿的“噗通”乱跳。
她虽不知古思远为何见到北堂弈反应这么大,但能与“贺君诚”这番近距离接触,自是说不出的开心。
反观古思远凝盯北堂弈与玲王习以为常的交谈身影,瞬如巨石震心荡起惊绪骇浪,忆起前日里暗巷所见场景。
倘若他未在暗巷中看到北堂弈与修罗密谋,或许他今日不会如此错愕,而今北堂弈与玲王串联上风竹沥再到修罗,那他手里的附灵散会不会与之有关,更甚是当年的赤练...
慎思极恐间古思远全然未注意自己与玲仙儿此时暧昧的姿势,目光随心尽在亭中北堂弈与玲王身上。
望风亭内玲王正襟危坐,抬手端起茶杯轻呡一口,趁放杯之际斜眸睨过北堂弈,见北堂弈抱拳间面上斐然,眉目一沉。
当年他迫于家族压力与朝堂争斗,不得不迎娶玲仙儿的娘亲,恰逢当时他最爱的女子风芫荽竟怀了他的孩子。
这风芫荽虽为风氏女却是风竹沥的庶出妹妹,自古嫡贵庶卑,玲仙儿的母亲乃当朝权贵嫡女,他若在那时娶回风芫荽甚为不妥。
可他不可能对风芫荽置之不理,万般思虑之下他只得前往燎原郡拜求风竹沥,替他护好风芫荽。
不想风竹沥竟以此威胁,逼他从皇室药库中偷取赤练,那时他只想保住风芫荽和他们的孩子,便依照风竹沥所意将赤练分别交付北堂弈与另外一位蒙面人,由此开启西屿与北昭的悲剧。
他本以为了却此事,风竹沥就会念在祖上情份为他护住妻儿,不料最后他不仅因为玲仙儿的母亲失去了风芫荽,连带他的儿子都被风竹沥算计死在八年前贺君诚返回西屿的途中。
而他迫于家族压力,始终无法为其正名,如今风竹沥又以此威胁,让他从皇室药库中偷取附灵散,若说他当初所做是为保护挚爱,那现在他的“顺从”则为复仇。
他隐忍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现在,他没有那个能力推翻风氏却可借祖上所指,掀起风氏与贺氏的百年风波,以至搅浑整个西屿让贺氏与风氏自相残杀。
所以他才会于墨海之战露出马脚令贺君诚怀疑,眼下北堂弈的不请自来正合他意,这就是他要在此时带玲仙儿进宫的目的。
思已至此,玲王指尖轻擦茶杯边缘,挑眸瞅了眼北堂弈,觅得北堂弈颈脖间明显结痂的伤痕,冷呵一声。
“北堂公子,近期辛苦啊!”
话中揶揄愣得北堂弈面色一僵,下意识的抬手理了理衣襟遮挡住前日里叶绮罗落下的刺伤,嘴角一勾不以为然道。
“这也得多亏玲王赠药炼尸!”
北堂弈说得毫不客气,玲王亦不在意,反是闻得不远处假山后他今早故意在玲仙儿身上落下的香味,偏头“啧”了一声匪夷。
“北堂公子这话,我可不敢当,若要谢那可必须得郡君莫属啊!”
话音落下,两人相视一望,北堂弈看着玲王风轻云淡的端杯品茶,举手投足间寻不得丝毫异样,不经心下一沉。
这玲王明知自己会来,不仅不避讳反而有种不以为然的耐人寻味,尤其还是在西屿司晨殿背后的望风亭。
至于自己来此原因,并非叶绮罗而是邢魈,虽说他不明邢魈今日突然传书让自己前来游说玲王向风竹沥讨要极乐的目的。
但邢魈之令与他现今处境相较,两者权衡之下他只能借由叶绮罗与风氏的关系面见玲王,诱使玲王达成邢魈目的。
好在贺君诚未曾见过他,即便待会儿遇上,玲王亦不可能傻到牵连自己,如是一来,北堂弈迎上玲王目光。
“确实该感谢郡君,所以我这不是给郡君和您送礼来了吗?”
言语间北堂弈故意深看了眼玲王,寻着玲王眉峰一扬,探身凑近玲王耳边,轻言再声。
“我听闻世间有一媚药,其效无人可敌,连神帝千昱月亦无可幸免,不知玲王可敢兴趣?”
玲王闻言微愣,转眸对上北堂弈眼底狡黠,两人视线交织间玲王心里清楚媚药于他的作用,无非是促成玲仙儿的水到渠成。
只不过北堂弈说得如此神乎其神,倒是让他有了那么点兴趣,毕竟论药理,大地之上无人能及西屿,故而呡了呡唇道。
“所以这药是?”
“极乐!”
一语肯定带起玲王脑中记忆,此药他曾在西屿灵石卷中查阅过,由修罗一族所创,可迷惑世间神灵意识,实乃绝品媚药。
眼下从北堂弈口中说出,着实令玲王深感诧异同时不经怀疑起北堂弈此行目的,北堂弈据他所知皆为修罗办事。
可修罗如今境况明显不可能分心西屿与燎原,由此北堂弈必然再替另外一人办事,而那人势力一定不亚于修罗。
如是两个强者之间夹缝生存的北堂弈,有那么个瞬间让玲王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只不过他比北堂弈好一点。
他所困无非家族使命与燎原风氏,而北堂弈却夹于众矢之的修罗与另外一名强者,这样随风摇摆的人结局可想而知。
思绪间玲王瞧着北堂弈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神情,心觉好笑,面上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引诱北堂弈道。
“那我不是得感谢公子提醒了?”
北堂弈闻言觅得玲王嘴角勾勒的笑意,下意识的咬了咬牙,虽说玲王这话寻不得丝毫纰漏,但总让他有种说不出的诡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