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南祁皇城风澐殿西南角处独立的荷花池上一座半月廊桥横跨池边两岸,其上灯笼成排闪动赤红光耀,风吹晃动映入池水如梦似幻美不胜收。
廊桥上北堂墨被风吹得打了个冷摆子,这廊桥漂亮是真漂亮,可高处不胜寒,风吹过廊桥呜咽回响,灌入北堂墨衣袍,冷得北堂墨直哆嗦,连上下牙床都碰得咯吱脆响。
北堂墨耸了耸横绑在身上的包袱,从包袱后探出小脑袋看了眼身后神情僵硬的墨北,伸手指向廊桥下荷花池中心的榕树,咧嘴一笑。
“baby,送我去榕树那儿!”
墨北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是真没法理解自家世子时不时就对自己更换的怪异称呼。
世子美其名曰是为了拉进自己和她的关系,可他每次听着,背脊总是止不住的发凉。
眼下见北堂墨一双眸子都能眨出花儿来,墨北只觉头疼不已,看着北堂墨如同傻狍子的呆萌样,垂头叹了口气。
总是自家世子除了惯着也别无他法,墨北想着收紧肩上包袱,一步跨到北堂墨身边,拽住北堂墨借住栏栅跃出,稳稳落到榕树下。
两人落定后,墨北抬眸就见北堂墨仰头望向榕树。
“世子?”
“呃...”
北堂墨观察了番榕树,抬手捞了捞后脑勺,心里一阵膈应,我的妈呀!这树从上面看也没那么高啊!
若以自己的速度要挂满,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思索间北堂墨眼珠一转,余光瞄了眼墨北,突然抬头冲墨北一通傻笑。
“那个...baby啊!咳!我跟你说...”
“...”
“你世子我小时候爬树可厉害了,一口气上顶都不带喘气的,别人放狗追我都是仰仗这爬树技能,世子我才没被狗咬...”
“...”
“呃...就是那个...现在长大了有...有点恐高,再说你看这么多...”
说话间北堂墨指了下自己背上的包袱,又戳了戳墨北的包袱,瞅着墨北越来越黑的脸色,呡了呡唇忙补充道。
“当然咱俩一起爬,比谁挂得多...”
北堂墨话还未说完,身上的包袱就被墨北夺了过去,未等北堂墨回神,墨北已翻身上了树,黑着一张无法形容的脸,麻溜的从包袱中取出风车就往树上挂,不一会儿就解决了半个包袱。
如此速度瞧得北堂墨一愣一愣的,这么高的榕树墨北来回穿梭身轻如燕,一番操作麻利迅速,让她都开始有些懊悔当初北堂墨白白丢掉了一身精绝武艺。
若是留到现在她就能合理利用,避免好多麻烦,北堂墨想着不由得暗淡了目光,现实总是那般绝情,秒得她猝不及防。
正所谓生活才是最牛逼的编辑,她除了靠着时不时犯二的脑子拼命躲避不断射来的飞刀,又能如何?!
无奈或是无力都让北堂墨一阵叹息,引得墨北忍不住低头看向树下拉拢着小脑袋的北堂墨。
闻着那一声声唉声叹气,墨北眉峰一扬,将最后一个风车挂上树后跳到北堂墨身旁,吓了北堂墨一跳。
“好了”
北堂墨抬头望着满树迎风转动的风车,五颜六色当真美不胜收,抬手朝墨北竖起大拇指,一通顺口夸赞。
“牛逼!超赞!超神!超变...”
“变什么?”
“呃...变...变形金刚!跟大黄蜂一样又萌又帅又厉害!”
墨北听不懂北堂墨在说什么,但见北堂墨高兴,他也就没再追问,正琢磨着北堂墨此举何意,便见北堂墨又朝自己眨了眨眼。
“么么啊...”
“...”
“你能去把南宇湘背过来吗?我估计若是走的话...他可能走不过来了...”
北堂墨一提南宇湘,墨北总算明白了北堂墨彻夜不眠叠风车,末了还来此处挂风车的诡秘用意。
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可觅得北堂墨眸中期望,墨北沉默的点了点头,起步朝南宇湘所在的寝宫跃去。
燃放冥兰香的寝宫内,本该继续沉睡的南宇湘突然睁开双眸,只觉右眼急跳,内心衍生莫名心慌。
正愁思不解之际,一道黑影无声落到他的床前,南宇湘转头见来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南宇湘低头一阵落寞哼笑,怪不得他会突然醒来,看样子庆毓光耐不住性子了,故而深吸口气对墨北道。
“他让你来的?”
“是”
墨北以为南宇湘口中的“他”是“她”,没多想便应了声,导致自以为猜中结局的南宇湘浑身不经一颤。
他以为他可以坦然面对死亡,可当死亡来临又如何能做到不为所动,只是对南宇湘而言,他不想死得太过痛苦与难看。
毕竟生时已是金玉其外卑微其中,若是死后入了地府见了母后,让母后伤心难过,那才是罪过。
南宇湘想着握紧被褥下的十指,忍住眼眶中将成未成的泪珠,目光放远,悠悠启齿。
“动手吧...”
“好”
“干脆点,别让本君太难堪”
话语同时南宇湘见墨北朝自己走来,本能的闭上双眸,等待即将到来的绝命利刃。
可直到墨北靠近,他以为的利刃寒意非但没来,倒是自个儿被墨北抗了起来。
太过超乎想象的举动让南宇湘猛地睁开双眸,盯向已带着自己出了寝宫直奔荷花池而去的墨北。
“你究竟...”
“...”
“荷花池!你想做什么?”
“...”
“我!我...”
南宇湘质问的嗓音在触及到眼前挂满风车的榕树时化为无声,瞪大的瞳孔中全是五颜六色迎风转动的风车。
充盈儿时美好记忆的画面浮现,激得南宇湘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滴落衣襟。
南宇湘感知到扶住自己的墨北松了手,本能转头望向墨北离去的方向,目光迎上月光下榕树后走出的北堂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