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王府外,墨骁仰头望了眼临近酉时三刻的天色,垂首掐算着北堂墨赶回的速度,忽闻镇府石狮旁传来的窸窣之声,眉峰一蹙。
半晌,墨骁抬眸望向镇府石狮,寻得石狮后躲藏的“泥人”身影,怵得右眼一跳,抬手遮唇,重哼一声。
“咳!要我说这灵主也真是的!非得让我在这里候着庄主!”
“...”
“这候就候吧!主子还让我算着庄主归来的具体时辰,不知...”
“墨...墨老!别别别啊!”
墨骁一语未落,北堂墨自石狮后一窜而出,一把抓上墨骁手臂,一双眸子瞪得水光盈盈映衬那张泥坑打滚的脸,顿让墨骁看得心下膈应,面上强颜欢笑。
“庄...庄主,你...你这是抓泥鳅去了?”
“我...”
北堂墨擒着墨骁眼底精明,低眸念及墨骁方才所言“时辰”,心知帝无羁是在深挖自己晚归证据,不经憋屈的撇了撇嘴。
这年头“夫管严”可不好当,她明明只是想买酥却遇上不良“杠精”,后遇天降金子又赶上“黄大仙”袭击。
如是流年不利的前后夹击,令北堂墨看向墨骁,咧嘴一笑。
“嘿嘿,墨老...”
面对北堂墨一通傻笑敷衍,墨骁望了眼北堂墨身后耸肩无奈的阮玲馥,觅得阮玲馥右下颚的三道血痕,颇感头疼的叹了口气。
“庄主,请吧!”
北堂墨闻言一愣,这“请”啥意思啊?难不成帝无羁已经知道自己干的好事?眼下就等着自己负荆请罪?!
由着北堂墨胡思乱想间墨骁一见北堂墨眸中滴溜转动的眼珠子,抬手作请同时沉声提醒道。
“灵主在锦苑等候庄主,路上侍卫婢女已被我清退!”
明显袒护的言语,惊得北堂墨双眸一眨,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恃宠而骄怕是得不偿失!
思已至此,北堂墨撒腿就往府里跑,可腿一迈又退了回来,一来一回,墨骁一见北堂墨面上为难,启齿道。
“庄主又怎么了?”
“那...那个锦苑怎么走?”
北堂墨说完特意凑近墨骁耳边道了句“我是路痴!”,怔得墨骁神情一僵,想起南祁皇城的迷路狍,抬眸看向阮玲馥。
阮玲馥寻着墨骁眸中示意,呡唇一笑,迈步迎上北堂墨。
“庄主,我带你去吧!”
闻得阮玲馥言语,北堂墨赶紧点了点头。
“好!”
一得北堂墨应承,阮玲馥带着北堂墨穿过府内假山小谢,一路典雅精致瞧得北堂墨赞叹不止。
临到锦苑外,阮玲馥停下脚步,低眸望向沉于景致无法自拔的北堂墨,眉眼一弯,轻言一语。
“庄主,到了!”
话音落下,阮玲馥抬手给北堂墨指了指锦苑,北堂墨随阮玲馥所指一望,一座独立院落映入北堂墨眼帘。
只见院落四周莲池环绕,池内锦鲤嬉戏,荡起涟漪呼应朵朵莲花簇拥其上直达锦苑华殿的白玉拱桥。
拱桥尽头华殿成排,恢弘气派让北堂墨看在眼里,心下一沉,要说这宫殿倒是华美异常,但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予墨山庄。
或许是因为感同身受过“北堂墨”的荣辱兴衰,所以北堂墨至今对宫廷巍峨并无好感,反而生出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致使北堂墨转头看向阮玲馥,寻着阮玲馥面上并不打算陪同自己进去的意思,呡了呡唇道。
“那个你真的不进去吗?”
阮玲馥擒着北堂墨眼底迟疑,抬眸看了眼苑中华殿,低眸对上北堂墨期望的目光,一针见血。
“庄主在怕什么?”
“我...”
闻得北堂墨话中停顿,阮玲馥沉声一笑。
“过往匆匆皆是注定,庄主自宫廷朝堂而来,如今不过往返复始第一步,与其躲避不如直接面对!”
阮玲馥言语间走到北堂墨身后,抬手握上北堂墨双肩,仰头望向眼前华殿,她能懂北堂墨的举步不定。
毕竟临南城数万条人命血染江河,然世事因果皆须面对,更何况眼下还只是东临皇庭,倘若北堂墨这都不愿。
何以谈接下来的重返北昭,那才是真正的故地重拾皆感于心,思绪间阮玲馥就着北堂墨心底忌讳,附耳轻言。
“庄主别忘了,那殿里灵主正在等你!”
声于同时北堂墨十指一握,由着阮玲馥双手一推,一步跨出落了心中肯定,是啊!她是北昭北堂世子,生于官家忠于朝堂。
一世荣辱随战而衰,一朝战败沦为质子,一路沉浮得失相伴,现下她踏入的不过是熤王府,至少她身边还有帝无羁。
阮玲馥望着北堂墨一步步走近华殿的背影,念及过往血雨腥风再到消失的阮玲玉,垂首掩去面上笑容。
这几日以来,她一直托人四处寻找阮玲玉,可传回来的消息皆是一无所获,令她始终耿耿于怀昼夜难安。
但愿上天庇佑千机阮氏,护她家妹安稳平安,惆怅间阮玲馥深深叹了口气,末了想起街上答应北堂墨的试探之事。
虽说“妍妃”可用权势解释,但其生得太美总让人心存忌讳,之前她还未细想,如今静心一念,倒也觉得怪异。
尤其是一路上,“妍妃”时不时看自己的眼神总有种别样的感觉,那感觉并不令自己生厌,反是似曾相识。
如是一来,阮玲馥眼珠一转,反正现在正值晚膳时分,刚好她可以做点莲藕羹,以膳后甜食为借口探访“妍妃”。
这莲藕羹是她最拿手的厨艺美食,想来应该不会差强人意落下口舌,心下打定主意的阮玲馥转身便朝膳房走去。
另一边北堂墨行至殿门处,双手攀上门扉,正欲探头往里一看,不想这一看直接对上了帝无羁凝盯自己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北堂墨“唰”的站正身子,一脸污泥毫无遗落的映入帝无羁瞳孔,帝无羁眉峰一蹙。
“进来!”
迎着帝无羁召唤,北堂墨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帝无羁身旁,寻着帝无羁抬手,北堂墨本能闭眼的偏头一躲。
本以为自己会额上生包,未料面上尽落柔软,愣得北堂墨睁眸只见帝无羁拿着锦帕替自己擦拭面上污泥。